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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龙(16)

陶初也回过头,看向讲台上的刘跃平。

是例行的新学期讲话,主题都是围绕“学习”这两个字,一直都没有变过。

上面的班主任还在不知疲倦地讲着千篇一律的话,陶初的思绪却渐渐地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低下眼,目光停在自己右手手腕的龙形手镯上,再也移不开视线。

整只手镯完全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的形态,细看之下,还能看清上面的每一片龙鳞。

陶初没忍住用指腹摸了一下龙角,手镯顿时又亮了一下。

直到班主任刘跃平走出教室,班长站起来叫了几个男同学的名字,让他们跟着去领课本的时候,陶初才回过神。

对于高中生而言,新学期的第一天,课本一发下来,就意味着新学期的学习生活就从此开始了。

可能是对于暑假生活还有几分眷恋,大家第一天上课,难免有点无精打采,就连坐在陶初身边的夏易蓝,也忍不住撑着下巴,望着窗外不远处的篮球场发呆。

下午放学的时候,陶初特地在校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个冰淇淋送给夏易蓝,算作是害她手指负伤的补偿。

夏易蓝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接了陶初递过来的冰淇淋,然后又拍了拍她的肩,“只是出了一点点血,没事的。”

两个人回家的方向并不相同,所以夏易蓝跟陶初说了再见之后,就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走了。

因为是学生放学和许多成年人下班的时间段,所以公交车多多少少有点拥挤。

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四周都是人,混杂着各种气味,以及嘈杂的说话声,陶初抓着扶手,站在人群里,听着车上过站时播报的语音。

公交车在一个站点停下来时,有个高大的男人急匆匆地从陶初身边挤过去,被他举起来的包包上尖锐的铆钉在他路过的瞬间,狠狠地蹭了一下陶初的手背。

顿时,陶初的手背上就出现了三道血痕。

吃痛的瞬间,陶初皱起了眉,眼眶里微微泛起生理泪花,她只来得及抬头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匆匆下车的背影。

血液流淌下来,顺势滴落在她手腕上的龙形手镯上,瞬间消弭,浸润无痕。

“呀小姑娘,你这手……”有个老大爷瞧见了,连忙从自己兜里掏了纸巾给她。

“谢谢。”

陶初接过来,礼貌地道了谢。

等到站下了车,陶初走了一小段路,回到小区。

在电梯里,她才好好擦拭了一下手上已经有点干涸的血液,然后又小心地吹了吹伤口。

火辣辣的疼并不能靠这样的吹气缓解多少。

回到家之后,陶初蹬掉脚上的鞋子,换上拖鞋,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首先想的却不是处理伤口,而是想跑到浴室里去,先把浴缸里的水放好。

然而她刚放下书包,她手腕上的龙形手镯就化作了一道淡金色的光芒,脱离了她的手腕,然后那道光芒晕散,又渐渐凝成了一抹霜色身影。

少年长发乌浓,侧颜如玉,雪白的衣袍下,那条龙尾鳞片黯淡,隐隐泛黑,已经不复纯粹冰蓝的颜色了。

陶初一见他失去光华,黯淡泛黑的龙鳞,就有有点急了,“阿致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我马上就去给你放水!很快的!”

但见陶初要往浴室里跑,少年当即抬手,雪白的衣袖微扬,淡金色的光芒如一道极细的绳索束缚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陶初没有防备,被拉到沈玉致面前的时候,她身形不稳,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血迹不小心蹭在了他的衣领,犹如皑皑白雪上,唯一的一抹污浊。

然而他却好像并不在意。

只是低眼看向她揪着他衣襟的双手时,目光落在了她右手手背的三道明显的血痕上。

他轻轻握住她的那只手。

“我先去帮你放水……”陶初本能地想缩回手。

她还惦记着他黯淡的龙鳞。

而他扣住她手腕的手指微微用力,让她挣脱不开。

陶初总觉得,这个时候的沈玉致,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或是他此刻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又或是此刻他微垂的那双眸子里,柔波不再,反而有些泛寒。

陶初抿了抿嘴唇,有点不太敢讲话。

当他的指腹很轻很轻地抚过伤口的边缘时,好像带着几分刻意。

在看见陶初皱起小脸,忍不住“嘶”了一声时,他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然后,他的指间涌现出浅淡的光芒,手指遮过她手背上的三道血痕,他再松开她的手时,那三道伤口竟然已经消失无痕,只余下手背上残存的干涸血迹。

陶初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真真实实地疼过,她都要怀疑,这是她做的一场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