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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龙(49)

彼时,沈玉致微抿薄唇,却是什么也没说。

他只轻轻抬手,一道淡金色的流光飞出,落在陶初的手背,以最温柔的力道,迫使她一点,一点地打开手掌。

陶初咬着嘴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被迫展开,那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受到气流的牵引,转眼间就落到了他的掌心里。

陶初瞪大双眼,“你别……”

她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见他已经慢条斯理地展开了那张被她折叠了好几下的纸。

上面仅仅只有四个字。

再没有多余的字眼,也没有署名。

沈玉致并没有见过陶初的字,所以此刻他无法确定这几个字是出自她之手,亦或是……旁人。

他的那双眸子里光芒微沉。

陶初写下那四个字的时候,设想过很多个当他看到这张纸条时的场景。

但她从未料到,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他就在这里,和她面对面,手里还拿着她准备用来偷偷塞到他门缝里的那张用于表白的纸条。

当所有的情思被毫无遗漏的剖开展露在心上人的眼前,陶初整个人都是慌张的。

一张脸毫无预兆地红透,陶初从来没有过哪一刻会像现在这样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初初。”他忽然轻唤她的名字。

而陶初却已经不敢再对上他的目光,她闪躲着,低着头,手指紧紧地蜷缩。

他忽然伸手,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告诉我,”他的语气很轻柔,却隐隐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这个,是你写给谁的?”

他扣着她下巴的力道忽然重了一点,他微眯着双眼,嗓音稍哑,“又或者……是谁给你的?嗯?”

陶初看着眼前的沈玉致,总觉得,他变得很不一样了,甚至有些陌生。

仿佛温柔一直是他浮于表面的假象,此刻她所见到的,才仅仅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是……我写的。”她开口说话时,嗓音稍稍有些发抖。

她垂着眼帘,睫毛颤了又颤,脸颊已经被灼烫的温度彻底烧红,她根本不敢看他。

“给谁的?”他的嗓音轻缓又柔和,带着几分耐心的诱哄。

这一次,她抿紧了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初初,告诉我,是给谁的?”

他的指腹轻轻地挠了一下她的下巴,就像是在逗弄一只幼猫。

陶初不自禁地揪紧了自己的衣角,各种情绪交错翻涌,她的那颗心一声又一声,跳得飞快。

她的脑海里忽然萦绕着刚刚她半睡半醒间,他贴着她的唇,轻轻地喟叹,“好喜欢你啊……”

这就像是一场梦境。

陶初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眼前这个对于她而言,仍旧神秘到无法窥探更多的少年,她也从来都不敢想,他会不会也会有那么一点喜欢她?

这辈子,陶初知道自己注定平凡。

她不算是一个幸运的人,但这些年,她已经在拼命地过好自己的生活了。

无论是那位她名义上的姑姑对她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刻意刁难,苛待,还是后来网上那么多气势汹汹地砸向她的流言恶语,她始终都在强迫自己,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

纵使生活百般不是,但她仍要活着。

即便活着,就是这世上最难,最难的事情。

陶初以为,自己这些年,已经变得足够勇敢,一如爷爷临终时,曾告诫她的那样,要她活得像太阳。

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可是直到她遇见沈玉致,和他相处了几个月的时光,她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真的永远无法习惯孤独。

她有多喜欢他?

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法衡量。

但她必须承认,喜欢他的心情,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有些酸涩,还夹杂着几分的苦,但更多的,又是隐秘的甜。

即便她隐约察觉到,他或许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温柔平和,如水澹澹。

但她还是喜欢他。

可当这份喜欢被人彻底戳破,摆在明面上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就像下午在车里,她与他之间隔着那样近的距离,而她张了张口,那样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终究还是被压在了喉咙里。

这世上对于陶初来说,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

或许就是刚刚她闭着眼睛时,他忽然的亲吻。

也是他那句温柔的喟叹。

她并不知道,这份忽然而至便已浓烈如酒的“喜欢”,原本就是宿命的果。

六千年前,曾有一个姑娘,那样卑微,又真切的,爱过一个神明。

为他,她付出的不仅仅只是一颗心那样简单,就连生死,她也为他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