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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龙(65)

“初初?”

沈玉致忽然听见她的笑声,就偏头看了她一眼。

“啊?”陶初回头看他时,仍是笑盈盈的。

“你很开心吗?”他注意着挡风玻璃外的路况,并没有再看她。

陶初嘿嘿地笑了两声,“嗯!”

“你开心,我就会特别开心!”

她忽然又添了一句。

这句话说出来,沈玉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又收紧了一些,他偏头来看她时,正好撞见她正望着他笑的模样。

她的那双眼睛,漆黑,又明亮。

犹如千里河畔铺散的灯影,她的眼里仿佛盛着永夜的黑,又好像有万千灯影的光。

而此刻,她的那双眼睛里也倒映着,一个小小的他。

一如六千年前,人间江南初遇时,那个撑着油纸伞,站在细雨绵绵的杨柳河畔,踮起脚尖,奋力地将纸伞遮在他的身上,替他挡去一身风雨的同时,却让自己淋湿了半边肩膀。

那时,她也还是这样冲着他笑。

傻傻的,却如同一把极尽温柔的刀,一点点地刺进他的心里,却不曾涌现半分疼痛。

七情六欲,凡尘一会。

这些并非是一个神明该贪恋的。

当时当日,他本也是这样以为。

彼时年少的他,自以为从没将一个凡人姑娘放在心上。

可那,终究只是他的以为罢了。

长极渊下整整六千年的岁月,即便一直被冰刺刺穿腹部,即便数千年来,伤口从未愈合,即便那寒潭的水已经被他的鲜血彻底染红,即便那水寒凉彻骨,他都未曾折断脊骨,俯身认错,更不曾为此掉过一滴眼泪。

他生来,就是骄傲的。

此生无人,能真正折断他的脊骨,令他低声认错。

当年清风朗月般的小殿下,在刺骨冰冷的寒潭里,渐渐蜕变成长。

这是一个注定痛苦千万倍的过程,他千年饮恨,恨不能毁天灭地,断了这天下的生路,也想彻底摧毁他那位父君此生所有在乎的东西。

可,每每想起那个姑娘时,他满眼的狠戾怨恨退却,总会红了眼眶,甚至……还会泛起些许泪花。

不可以。

他曾经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这个尘世,终究还有她的存在。

当车停稳后,陶初下了车,跟着沈玉致走出停车场,来到那个看起来古朴又气派的大门前时,她眨巴着眼睛,偏头看向沈玉致,“阿致……要不,我们别进去了吧?”

这是一座大庄园。

陶初在车驶进那个停车场的时候,就想起来,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了。

临城是千古帝王之城。

而这座庄园,据说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本来是一个家族的私宅家产,但因家族落败,难以维持生计,就把这个庄园买给了临城的一个大富豪。

那个大富豪是搞房地产的大老板,接手了这个大庄园后,也没有充作私用,而是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吃饭的地方。

而一般人是绝对吃不起这里的东西的,这里也打着“皇家私人膳食”的名号,吸引的都是一些特别有钱,又很爱面子的客人。

而这里也并非是天天开业,一周一开,客流限定在十个至二十个人。

陶初知道沈玉致有钱,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吃饭,每一口都像是在往嘴里喂钱似的。

“家里买了好多菜的,你不是不喜欢在外面吃吗?”她拉了拉他的衣袖。

沈玉致轻抬下颚,目光停在大门之上的斑斓斗拱间的牌匾,他弯起唇角,神情很柔和,“初初,这是你的新家。”

???

陶初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当她跟随他的视线,看向大门上的牌匾时,那上面烫金的偌大的“陶园”两个字差点闪了她的眼睛。

她目瞪口呆,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你……”她吞了一口唾沫,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是我想的那样吗?”

沈玉致看着她可爱的反应,他的眼眉顿时又染上缕缕春风点染过的柔色,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喜欢吗初初?”

???

陶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还真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你买它干什么呀?”她有点急了,“这得多贵啊!”

天啊……这么大一个庄园,得要多少钱???

陶初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装不下脑海里那飙升的好多个零了。

“你不喜欢吗?”他的眼里流露出些许的失落之色,又适时地添上几抹委屈。

一见他这副模样,陶初怎么可能说得出“不喜欢”这三个字?

她憋了一会儿,挠了挠脑袋,有点焦急,“不是,我没说我不喜欢,我只是觉得太贵了,而且我有住的地方,我根本不用你再买房子,何况还是这么大一个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