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颜正要问他有没有摔到,就听山上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便把话咽了回去,扬声问道:“是大公子吗?”
“卫颜姑娘,没事了吧。”丁齐的声音从林子里传出来。
“没事了,下来吧。”卫颜道。
不大会儿功夫,衍三爷和端木兄弟,以及几个不认识的权贵子弟从上面走下来。
衍三爷找了处相对平坦处落脚,瞥了眼秦英的尸体,问道:“怎么回事?”
“诶?”端木长安惊诧地问秦在,“怎么是你爹?”
秦在拱手说道:“不瞒大公子,在下也很想知道为何是我爹,我爹又为何朝我连射两箭。”
“所以,你就杀了你爹?”端木长宁跟在丁齐身后去看秦英的尸体,只一眼,便飞快地退了回去,小脸吓得煞白。
薛宝文说道:“二少此言差矣,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嘁!”端木长宁大概是杠精投胎的,大声反驳道:“骗鬼呢吧,他要杀秦在,所以秦在才杀了他,这不是很合乎逻辑吗?”
薛宝文又辩解道:“不是不是,我就在下面看着呐,眼睁睁地瞧见那把柳叶刀从那边射过来,一下子就把人弄死了。”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柳叶刀飞来的方向。
丁齐把那把柳叶刀拔了出来,用块布帕把血擦干净,说道:“大公子,衍三爷,此人大概为梅院所杀。你们看,这把柳叶刀有梅院的印记,这种暗器也是梅院的人惯用的。”他走过来,把刀递给端木长安。
秦在愣住了,他瞧了瞧卫颜。
卫颜微微点头,她大概明白秦英为何死了。
真没想到,布好的局,竟然因为一句无心的话给破坏了。
还有比这个更让人郁闷的吗?
……
出了人命,狩猎肯定是不成了,端木长安的护卫把秦英抬下山,交给奉天县县衙处理。
秦英的死被薛宝文、徐飞、丁齐三人证明与秦在和卫颜无关,所以几人在大堂上说明情况后便回了端山镇。
这一路上,徐飞心事重重,一句话没说。他大概真的被吓到了,发髻乱了,衣裳被刮坏了好几处,头上身上的草屑从山上带到县衙,又从县衙带了出来。
秦在大概能猜到徐飞在想什么,便主动说道:“徐兄,梅院之人行事不好预计,为了安全起见,晚上你就搬回书院去吧。”
“啊?不不不,你们出了事,我,我我哪能独善其身呢?”他磕磕绊绊地说道,眼神躲闪着,显然言不由衷。
说实话,秦在觉得梅院的人只是教训自己一下,几乎不会有再报复的可能。
但他就是瞧不上徐飞这副窝囊样,身为卫颜的亲表哥,真出大事了,还不如薛宝文仗义呢。
卫颜跟秦在想法不同。
她在末世里见多了秦在这样的人,他们正直,聪明,只是胆子小了些,这是人的天性。有些人能克服,他们后来都过得不错,克服不了的那些人,则大多活得很悲惨。
性格决定命运,不管是太平盛世,还是战乱年代,都是如此。
徐飞当时也曾攻讦过梅院,她有义务提醒他:“回书院也未必安全,我觉得他们杀秦英只是个恶作剧,并没有置我们于死地的意思,表哥还是跟我们一起更安全些。”
第55章
徐飞十五岁,县试第三,府试第三十二,智商不但在线,而且比常人强很多。
所以他很清楚,如果秦猎户不敢说出秦在的亲生父母,那秦在的身世必定不同寻常。
另外,秦在的学业远在他之上,前途不可限量。
凭此两点,他就有理由为秦在这个同窗冒一冒险。
沉默良久,他攥紧双拳,说道:“表妹说的是,若果真得罪了梅院,躲到书院里也无济于事。再说了,你和秦在还没正式定亲,孤男寡女的也不方便,我还是住家里吧。”
“好,表哥你这样想就对了,谢谢表哥。”卫颜欣慰地拍了拍徐飞的肩膀,把他头上身上的草屑捡了下来。
“啧,这是表哥吗?分明是表弟吧。”趴在车窗上的薛宝文笑嘻嘻地说道。他一下山就差不多缓过来了,半点儿都没有受过惊吓的迹象。
他虽然是薛老太太精心养起来的大少爷,但神经比徐飞粗多了。
毕竟,言语冲撞梅院的不是他,而且,他只见过秦英两三次,连熟悉算不上。
没有了最初的恐惧,今天发生的一切,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戏,戏散了,故事便结束了,顶多茶余饭后谈论几天,再多便也没有了。
卫颜拿鞭子敲了敲薛宝文的车厢,“哪来的这么多怪话,走快点,一会儿擦上了。”
“我都不怕,你怕啥。”薛宝文对自家的豪华马车毫不在意,又道,“卫颜你快说说,你咋反应那么快呢?我听到羽、箭带起的风声的时候,那箭都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