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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星与夜行动物(93)

菱沐,你多可笑啊。

即便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只要一触及到有关这个人的任何一点边角,你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放下自己所有的理智。

站在她面前的穆加表面上四平八稳,可内心已经是惊天巨浪,她低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是,他那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朝她伸出、用力抱住她的手。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她才听到他说,“是么。”

抬起头,她一眼望进了他的眼睛,怔愣片刻,只听他继续说道,“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是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了,是眼睛。

穆加的眼睛,真的给了她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他吗?”她把已经要逼到眼眶的热泪拼命忍回去,抬头望向夜空,半晌,勾了勾嘴角,“他很好。”

说完这句,她朝他道了晚安,几乎是仓惶而逃地回了自己的厢房。

厢房的门被关上,穆加定定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动都不能动了。

良久,他抬手重重揉了揉自己通红的眼睛。

**

回到房间后,菱沐冲到浴室洗了把脸,寒冬腊月的,她却用了冷水,想借以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洗完脸后,她看了眼镜子前的自己,便大步走出浴室,没有犹豫地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慢慢被接了起来,对方一开始没有说话,只有轻轻的呼吸声顺着电波传递过来。

她人背靠在床头,抬手捂了捂自己的额头,“可以聊聊么?”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好一会,才低低“嗯”了一声。

“费新扬,”

她靠在这堵间隔在他们之间的墙的一边,并不知道墙的另一边也正被他静静靠着,“我不想把你下午的话当作没有发生过。”

“因为我自己爱过、被辜负过,所以我也要堂堂正正地面对你的感情,而不是选择逃避和假装没听到。”

从她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她就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明显变得急促了起来。

“我现在问你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诚实地回答我,好吗?”

半晌,他又“嗯”了一声。

“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买来蛋糕,你明明知道自己过敏还要吃,是因为你不想让我失望难过,是因为你太在乎我的感受,对吗?”?

“……嗯。”

“你愿意摒弃自己一贯的习性来参加录制这个节目,全都是因为我,对吗?”

“嗯。”

“跨年你买来仙女棒带我玩,零点的时候,你是想对我告白的,对吗?”

“……嗯。”

他每一个漫长又肯定的答复,都像鼓槌一样重重地敲在她的心头,她咬了咬牙,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初恋吗?”

这个问题,他没有立刻回答。

沉默一直持续到她都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不。”

“我喜欢你,一直都因为你是你,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过初恋的替代品或者姐姐来看待过,”她从没有听过他一下子开口说这么多话,“最开始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后来才慢慢发现自己的情感的,但我也没想过要把我自己的感觉说出来,因为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他。”

“你知道我生日许的愿望是什么吗?”他一向冰冷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温度,“我希望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好,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直面相对,所有无论是多么卑微的、细小的、汹涌的、难以启齿的情感,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而不会担心被对方亲眼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和真实。

菱沐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但是后来你们分开了,”他好像是低低笑了一声,“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吗?我一边觉得自己这样是罪恶的,可是一边又忍不住地想,我是不是终于可以有机会,能够传达给你我的情感了呢?所以我先告诉了麦子哥和阿方姐。”

难怪了。

那天跨年夜,麦新义和方郁文躲闪和吞吐的眼神交流以及言语试探,如今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解释。

只有一个神经大条、或者说心思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她,始终做着一个傻瓜一般的当事人。

“他们说,他们继续帮我的话对不起Johnny,所以只能靠我自己去争取,”他叹息了一声,“你看,我争取了,这就是我争取到的结果。”

她听罢,轻声道,“……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没关系,”费新扬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远,“就像我说的,故事还没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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