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十二画(64)

医生冷着脸走了：这年头，对孩子不上心的家长怎么越来越多了。

柏清允的电话已经打了十几通了，第十四遍时终于被接起。

“喂，何叔，雪颂没事儿吧？”

柏清允在学校等到了中午都没见到裴雪颂的人，越想越觉得不放心，赶紧给何战打了电话，拜托他去家里看看。

何战不知道柏清允在学校是什么德性，还担心影响柏清允在学校学习，于是收拾了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撒谎道：“她没事儿，今天先不去上学了，麻烦你帮她给老师请个假吧。”

柏清允虽然很想问一句为什么来不了学校，但何战说的话她也没有怀疑的理由。

“她怎么了？”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竹聿名问道。

柏清允按灭了手机亮着的屏幕，心里总还觉得奇奇怪怪的，但还是将何战的话复述：“说是没事儿，今天不来了。”

夏刻：“没事儿为什么不来学校啊？”

“我怎么知道！”

柏清允现在心情也挺不好，就很莫名其妙的，很浮躁。

到了放学的点儿，柏清允到底是没抑制住自己心里那点异样的不安的情绪，又打了电话给何战。

裴雪颂的手机一下午了还是打不通，这很不正常。

何战见瞒不住了，而且按目前的状况，明天雪颂估计也上不了学，于是便向柏清允告知了实情。

柏清允一路狂飙到医院，到医院门口才发现身后不远处的竹聿名。

柏清允反应过来，手指着竹聿名有点儿气恼：“你跟踪我？”

竹聿名不理会她的气急败坏，冷声道：“先找人。”

柏清允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和竹聿名计较这个的时候，赶紧找向了何战说的病房。

病房里，何战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低着头削着水果。

裴雪颂躺在床上，输着液的那只手一动不敢动，靠在床头看着何战。

柏清允推门而入，“何叔好！”

说完，又担忧地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后者回以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柏清允往前又走了两步，裴雪颂这才看见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隔着半个病房的距离，男生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眼底有几分疼惜，几分斥责。

不过离得太远了，裴雪颂只能看见竹聿名浅色的瞳孔在病房惨白的灯光照射下，显得很亮，很清澈。

何战也看见柏清允身后的男孩儿了，问道：“这位也是雪颂的同学吧？”

竹聿名“嗯”了一声，学柏清允的叫法说了句“何叔好”。

何战把削好的水果放在果盘里，插了两根牙签儿，站了起来。

“你们先聊吧，我去给她买点晚饭，你们正好帮我看着她会儿，这瓶液输完了记得让医生来换。”

柏清允难得和竹聿名同时开口应了声好。

何战前脚刚踏出病房的门，柏清允也收起了那副在大人面前装作乖巧的样子，恢复了平时的作风。

“你怎么回事儿？”

柏清允一屁股坐到旁边椅子上，目光担忧地看着这丫头略显苍白的脸色，语气却故作嫌弃。

裴雪颂笑着回道：“发了个小烧，没事儿。”

柏清允小翻了个白眼儿：“我怎么不知道发烧还要住院呢？”

裴雪颂：“你不知道的多了呢！”

竹聿名就站在一旁，默默听着这两人的对话。

看到输液瓶里的液体快见了底，刚准备走出去找医生，柏清允脚下生风一样的溜了出去。

竹聿名来到柏清允刚刚坐着的椅子旁边，低下头，好听的少年音莫名地沾上几分哑：“为什么会这么严重？说实话。”

好像怕裴雪颂说谎骗他似的，竹聿名刻意加了最后三个字。

裴雪颂被竹聿名看的低下了头，空洞地盯着病床上的薄被一角。

如果把全部的前因后果都说给他听，好像显得她也太惨了一点。

裴雪颂斟酌了下，抬起头重新挂上笑容：“就是烧发的有点儿厉害，何叔有点小题大做了。”

听完这话，竹聿名的眉头依旧紧锁，看着姑娘故作轻松的笑脸，眼底是无可奈何，还染着微微的气恼。

她还是没有和他说实话。

柏清允跟在护士身后走了进来，护士动作利落地换了瓶液又重新出去了。

裴雪颂住了两天的院，第二天何战被裴雪颂好说歹说给劝回去上班了。

柏清允就窝在裴雪颂病床旁的椅子上打了一天的游戏。

中午的时候竹聿名和夏刻来探过病，带了午饭。

裴雪颂以为他们俩吃完就会走了，没想到夏刻倒是走了，竹聿名去而复返。

“你怎么回来了？”裴雪颂问。

竹聿名不知道从哪儿又提来了一袋橙子猕猴桃之类的，面色如常地回道：“下楼买了点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