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85)

梁千暮将一次性纸杯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刚从场馆往外走，准备打车回酒店呢。”

“有多穿点么？今天还挺冷的。”顾岑半撑起身子，从一旁床头柜上取过水杯来喝上了一口，“R市可没有暖气。”

梁千暮抽了抽鼻子，的确，一下子没了暖气，他这个北方人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

“当然有多穿啊，只不过这里一下子也太冷了啊。”既然被提起，他便忍不住抱怨了一身，“在屋里我都快被冻死了。”

顾岑听着他那抱怨的声音，嘴角的笑意便更加浓郁，“我刚去S市的那一年也像你这样。”

梁千暮电话那一头突然安静了不少，像是坐进了车内。

“阿岑，”梁千暮靠在车窗边，窗上因为温差而升起的雾气使得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呢？”

他这样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却将顾岑的所有注意力全部吊紧。

“马上就忙完了，怎么了？”

梁千暮无意识地摇了摇头，“就是随口问一句……你就当我很想你就好了。”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呢！视线转向了前排正专心开车的出租车师傅，人家也没有露出什么奇怪表情来。

顾岑掀开被子，下了床。“我也很想你啊，千暮。”

两人并没有唠嗑很久，梁千暮就以让顾岑好好休息挂断了电话。在他放下电话后，司机师傅终于开始同他闲聊。

“小伙子，跟女朋友打电话呢？”

梁千暮稍稍抬头，“不是啦……就……关系很好的朋友……”

要是细说自己和顾岑的关系，虽然已经暧昧到了不行，但是明确关系，依旧只是挚友吧。

“嗨，有什么好害羞的，想女朋友了就直说嘛，哥还想我老婆呢！”那司机师傅也是豪放的性子，话匣子一下子被打开，就是拦都拦不住了。

场馆离梁千暮居住的酒店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差不多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出租车才抵达了酒店楼下。梁千暮付完车费，关上车门，正欲转身朝里走时，身侧却闪现出了一个人影，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梁千暮一惊，他想象不到有谁会在大半夜地出现这里拉住自己。

在看清楚来着的面容后，梁千暮心中的惊讶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更加浓烈，甚至还增添了一丝丝的惊喜喜悦。

顾岑一身黑色贴身棉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他站在风口处，为梁千暮抵挡着寒风。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进到里面去。”

从进电梯，到进房门，梁千暮的心跳就没有恢复过正常。他仍旧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挂电话之前，曾经叮嘱过顾岑，叫他好好休息，怎么一下子，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阿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了么？”在将背包放到座椅上后，梁千暮转身面对着顾岑问道。

顾岑歪了歪头，现在从他的神情来看，丝毫没有任何疲惫或是其他负面情绪。“有人说想我，我就过来了。”

梁千暮语塞，刚才的那一句想你，只是他掩饰自己先前的那不正常的问句所说的。

“这……的确是想你啊……又有什么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连梁千暮自己都听不到了。

顾岑的眼神似乎尖刀一样，紧紧地聚集在了梁千暮的身上，仿佛能够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我想了挺久了，有些话，觉得还是和你说比较好。”他开口了。

梁千暮听到了他的这句话，不自觉地抬起了头来。

“现在说这个，可能有些迟吧，但是希望还不算晚。”顾岑一直插在兜里的手在这个时候拿了出来，或许是下定了决心吧，他抬头，看向了梁千暮。

“我曾经以为，我这一辈子的生活，大概也就和最初的十九年一样，黑暗，犹如行尸走肉。”顾岑盯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丝的真挚，目不转睛，“直到后来有一天，有一个人闯进了我的黑暗中，带着他自身所散发出的光芒来。”

梁千暮没有说话，他现在静静地听着顾岑所说的言语，心跳却扑通扑通，像是要炸裂一般。

“从那以后，包围我的那一股黑暗，逐渐被驱散。”顾岑突然上前，一把抓过了梁千暮的手腕，“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那个人就在我心中扎根，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没有办法将他移除心房。”

梁千暮低着头，看着被顾岑紧握在手心里的手掌，他一下子觉得，现在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不久前自己还在感慨，自己和顾岑的关系，怎么样都只是挚友罢了。

可是，现在……

“千暮啊，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了整整十年呢？”顾岑低声，凑到梁千暮的耳旁，说下了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