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好(26)+番外
阿爸阿妈一大早就将放在杂货房里的大红灯笼找了出来,那还是商戈和商杉好几年前去老匠七那儿学做的。
每到年三十晚上,阿爸就会挂在门前屋梁上,挂一晚,初一一早就赶紧收好,留待明年再挂。
红彤彤的大灯笼听说是越大收集到的鸿运就越多,许下的愿望实现的可能性也越大。
当时到底是有什么迫切希望实现的愿望才将灯笼做得这么大了呢?
商杉看向一旁用鸡毛掸子认真扫尘的商戈。细小的扬尘像吹散的蒲公英在他四周飞舞着。商杉拧起眉,她记得商戈当时也很努力地想把灯笼做到最大。
你当时又许下了什么愿望呢?商戈。
——
“喂?喂?你找谁?”
年三十的晚上,商家一家人正围在一起看春晚,电话突然响了。商杉靠得最近,提起话筒问了几句,电话那头的人却不说话。
商杉以为是打错了,没多想便直接挂断。可是很快那个号码又拨了过来。
商杉叹口气,视线从电视机上移开,有些烦躁地再次问道:“喂?”
“……”
还是不说话,商杉的耐心被磨光,正打算再次搁下话筒,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烟花绽放的“砰砰”声通过电流传进她耳里。
“C市的烟花展开始了。新年快乐!”
嘟,嘟……
“谁啊?”
“嗯?”商杉看向商戈,他的脸被火炉的光映得红红的。商杉想:烟花的颜色照在脸上大概是比这还要好看上百倍的颜色吧。她缓缓张了嘴,凭着对那声音的熟悉,“周与肆。”
商戈喉结滚了滚,“谁?”
“周与肆,杨老师的那个外孙。”
“他打电话给你做什么?”这是阿妈问的。但商杉看了看商戈,看他咽了咽喉咙,似乎也是想这么问的吧。
商杉放好话筒,也表现出不懂的样子,反问:“是啊,打给我干什么呢?”
——
廖明予看着周与肆收起手机,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给谁打的啊?”
还打了两次!
“你不认识的人。”
“……”廖明予默默看了看手上的手机,没有一通电话,就连一发短信也没有。
“看来你的家人是真的把你抛弃了!”周与肆偏要戳别人伤口,说得贱兮兮的。
心里本就郁结,还被这样硬生生地往伤口撒盐,廖明予气急败坏地仰头吼道:“你不也是!你妈把你丢在这里好多年了吧!你也是被抛弃的!……”
“廖明予!”周与肆原本气得很,眼睛鼓得通圆,拳头捏得紧紧的,因为太过用力微微发着颤。
但看到廖明予那头一直舍不得剪掉的长发在风中无比凌乱后,他笑了,拳抬高轻轻擦过嘴角,“要打架吗?”
“蠢货!”明予的怒气被他这句话消下去,活动了一下肘关节与指关节,粲然一笑地很有魄力道,“打!”
就这样背倚着桥栏,两个人半蹲下来同步地拿出了手机。
……
“左!你左边呐!……哎,对!……后面后面!快点!”
“周与肆!你自己怎么不……”
“咳……我挂了!”
“靠!你这么low的!”
“砰!砰!”
烟花展还没结束,五彩斑斓的光将整片墨蓝色的天照得像是彩色画。桥上父母携着孩子来看展的很多,谈笑声有些扎耳。
“要不我们回去吧?”GAMEOVER的字样出现在手机屏上,廖明予关了机对周与肆道。
“不等你哥的电话了?”
“嗯。不等了。他们可能是真把我抛弃了。”嘴上这样说,关机铃结束的那一刻,明予的心还是沉了一沉,就像石头沉入海底一样,重重的,闷哼一声,没了影失了踪。
周与肆看出明予眼里的失落。她的眼睛平日里总是亮亮的,很好看,如今却在烟火的映衬之下也是失了色的,暗暗淡淡。
他还记得,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一天,明予恰好被她妈放在他们家,黑顺的长发耷拉在背后面。
周与肆从来没见过明予的妈妈,只是听杨新业提起过一次。应当是什么亲戚,但属于七大姑八大姨中的哪一个,他也不记得了。
也许是因为同样没有父母疼爱,周与肆和廖明予很快就玩到了一块。每次廖家有什么事,明予就会到他们这儿住上一阵子,最后都是她哥廖节飞来接她。
明予上初中后,周与肆就很少再见到她来家里了。他以为,他们家终于变得和谐美乐了。看来,并不是的。
“哎?”两人走了很远的路,经过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明予抬手指了指。“要喝啤酒吗?”
周与肆摇头:“我不会。”
“切!喝酒还要什么会不会的。倒嘴里咽下去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