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梅(119)

“胡阿姨这么严格啊？”

“对啊，外公还说他在学校亲自管你。”

“你这么说我都不想过去了。”

“这可不是你能定的，何阿姨亲口说的。”

“我妈从来都是独-裁统治。”

“而且你不来谁带我出去玩儿啊，你必须来啊！”

“好，你把想玩儿的列张单子等我来。”

“好啊。跟你说啊，我妈现在正在下面拟专门针对你的家规呢，我就是执行组长。”

“你能看得住我？”

“我妈说你不听话我就哭。”

“啊……”顾西东痛苦地翻身，抱着自己的被子：“你妈真的能抓住我死穴，我最烦你哭了。”

“你居然说我烦！”

“对啊，小烦球。”

“信不信我现在哭给你看？”

“这么大了还哭。”

“我妈才能治你！”

“所以我妈才把我交给你妈呀。”

“我妈生起气来可是很恐怖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让你妈也做好被我气晕的准备。”

……

我赶到的时候，何维之正好打来电话。

“进来第三个路口有个便利店，走进来就是。”

“徐徐……”

“先过来再说吧。”

挂了电话，心中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还好徐徐没事。

一个人走在灯红酒路的街，路上不少喝醉了人，搂搂抱抱或是称兄道弟，指着黑漆漆的夜空吹牛皮。

灯光并不明亮，四处传来不沉不闷鼓点、参差不齐的音调。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在这种地方走，从出门到坐车，再到走在这条街上，看到黑暗下周围的每个人都觉得似乎图谋不轨，着实有些叫人害怕。

看到便利店，里面是一条长长的昏暗小巷，周围是老旧的房子，一幢、两幢、三幢……这应该是徐徐说的居民楼了。

小巷两边有木头搭成的台子，可能白天是个小市场，售卖着一些什么东西。

地上意外的湿滑，像是长了青苔，又有些烂苹果和不明液体。

再往里走，何维之靠在墙边，穿着件灰色T恤低着头安安静静，听到我的脚步换换抬头望过来。

很难形容这是个什么表情，想是没表情，又有一点难以察觉的衣服。

我小心翼翼迈出下一步，徐徐正蹲在斜对面的墙角，身上披着何维之外套。

那块才从心尖移开的大石在我看到徐徐的瞬间又“咚”地砸在了我心头。

我望向何维之，想从他眼中看到戏谑的味道以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的错看甚至幻觉。

可不幸的事何维之避开了我的目光，继续低着头靠在墙边，再没抬起来看过一下。

沉默。

徐徐哭了一会儿，抬头看见了我，冲过来就紧紧抱住我，浑身颤抖。

我有些慌，不知所措，只好向何维之眼神求助。

何维之这才叹了口气，走过来，轻拍我的肩：“交给你了。”

我望着他走远，走到巷子口拿出手机打电话。

徐徐抱住我才开始大哭，不再如刚才一般所在墙角瑟瑟发抖，而是大声哭喊着，眼泪鼻涕都擦我身上了。

她比我高不少，靠在我肩上需要一直弯着腰，这姿势一看就不舒服，可现在哪顾得上这些。

她肯定被吓蒙了，抱着希望过来，却面对了这么残酷的结果。

哭了好久，徐徐的声音都哑了，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憋不出什么声音。

“成蹊……顾西东他骗我……他骗我……”她依旧哽咽着哭诉，“我今天才知道他是个大骗子……”

我抱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好害怕……好害怕……”

“没事了，我们在呢。”我只好蹩脚地安慰。

“幸好你们来了……”徐徐哭着说。

我抓住徐徐的肩，赶紧检查：“有什么问题没？”

徐徐胸口以上的扣子被撕开了，衣服有点脏点儿脏，其他倒没什么。

“幸好何维之及时来了……”徐徐赶紧抱住我，越抱越紧。

我突然有些安慰，“幸好没事，幸好没事，幸好你没事……”

徐徐镇静了许多，可还是：“我特害怕……”

我拍拍她的背，“没事，都过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徐徐才乖乖安静了下来。

“没事了吧？”我问，“我送你回去，现在好晚了，别让爸妈担心。”

“我妈在外面通宵打牌呢，家里没人，我偷偷跑出来的。”徐徐弱弱地说。

“啊？”我真是服了这傻姑娘了，“那要不要先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让她们来接你？”

徐徐赶紧说：“不行，不能告诉他们，不然我会被打死的。”

“那怎么办呀？”我担忧地问。

“成蹊，我能去你家吗？”徐徐放开，牵着我的手问，“你给我妈打个电话，就说我今夜在你家睡，一起商量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