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梅(228)

“那我退学，咱们就不是师生关系了吧？”夏至看着我问。

“你傻了吧？”我立马呵斥，“退学，亏你想的出来！”

夏至走近，“我愿意。”

“你现在太冲动，想事情不清楚，顾前不顾后的。”我转身回去开始实验，“直博没读到最后你连一个学位证都拿不到。”

“我不觉得学位就是我一生追求。”

“难道你就觉得我是一生追求了？”我反问，“你现在还小，被表象麻痹了眼睛，还没看到这些都是暂时的。等你那天发现在我身上浪费了那么多青春和机会，再见我时就会发现这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那般好，对我也并没有以为那么喜欢，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没有冲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夏至说，“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你怎么就不能试试呢？万一合适呢？”

“我没那么多机会试，也担不起这种风险。”我低头，“夏至，喜欢不是一辈子的事。人是会变的，你不知道那天自己对曾经喜欢的死去活来的东西就毫无兴趣了。过几年你再看我，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而是一个可笑的过去了。”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为什么总觉得是玩儿呢？”夏至可怜兮兮的，抬眼问我。

“夏至，你爸妈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在这儿和老师纠缠不休然后莫名其妙退学的。”我回头，“你比我想的还幼稚！”

“我不是不读了，我可以换个学校，或者出国。”夏至立马说。

我望着他，心中满是失望：“还有不到两年就毕业了，现在退学就是自毁。”

“退学了我一样可以做研究，世界上也不止这一个学校，只要我心思在这上面，拿不拿学位有什么区别呢？”

“你太天真了。”我说，“现在这个世界就是看证书，你先拿到了证书，拿到了资格才会有人看你的能力，资格都没有再强也是白搭。工作没有那么简单，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了，很多时候机遇对一个人的影响比个人能力和背景强多了。”

夏至还是天真：“我会拿个博士学位回来，也会抓住机遇，你放心。”

“你退学我也不同意。你们之前教授，还有我，拉扯你们这么久，辛苦就白费了？你想想你对得起谁？你也不小了，做事情能不能有点儿长远目光？”我继续说，“青春多宝贵，浪费一年是一年，转眼间就没有了。到时候你什么都没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你呢，你一直读到博士，就是为了学术？从没考虑过感情吗？”夏至突然问，“感情难道就不是价值吗？”

“我……”我考虑了一下，说：“我从高中、自本科到博士，一直有个感情稳定的男朋友，跟你不一样。你现在就是无头苍蝇，没目标，看见什么就冲过去，也不想想是不是真的想要、有什么后果。”

“既然感情稳定，那你为什么回国？为什么单身到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随意？”夏至追问。

他问到我的死穴了，这就是我所走过的弯路。

夏至步步上前，抓住我的手：“你们为什么分手？”

我低着头，好似沉吟：“因为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继续问。

“他的过去我的不能接受，就想我无法接受你的现状一样。”我抬头，“爱情不是两情相悦就能解决的问题，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就适合在一起，分开未尝不是……”

“两情相悦？”夏至打断我，“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这脑子，都在说什么？

夏至激动地抓紧我：“成蹊，你喜欢我对不对？只是自己还不承认。”

“我口误，语文学得不好。”我看着他，“我跟我前男友是两情相悦，跟你不是。”

“那你等我两年好吗？”夏至还是紧紧抓着我，眼神中全是希望，“我毕业，咱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等不起，也不想等。”我狠下心说，“就算等，也不是等你，死心吧。”

他眼中的光芒瞬间随着失望消散了，“你还在等他？”

“我自己谈的分手，有什么好等的。”我背锅身去。

“他知道你还喜欢他吗？”夏至追问。

“不知道。”说完，内心告诉我自己说谎了，“知道，一直都知道。我们都知道，这就是爱人的默契，你琢磨琢磨咱们有没有就知道是不是真爱了。”

负罪感到达顶点，再累积下去我就要崩溃了，于是感觉放下手里的东西，关门离开。

走在满是阳光的林荫小道，阳光稀稀落落，暗影斑斑点点。越走越后悔，因为一次玩笑般的醉酒，竟残忍地毁掉了一个单纯如白纸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