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梅(59)

“那你可以走了。”

“我……我作为班长应该监督同学接受惩罚，并借此向其他同学宣传安全意思的重要性。”

“你没事就去拿个扫把，把办公室扫了。”

“哦……好的……”

何维之转身的时候给我递了个眼色，看来这次老郑是真的被气到了，小心为上的好。

“郑老师……我……”我低着头，手不住颤抖。

老郑把刀递过来，还好，不是把菜刀。

我继续颤抖着手接住那把刀，刀刃反射着灯光，一看就很锋利。下一步他应该就是叫我切腹自尽了吧……没想到我成蹊一世英名……好像也不咋英明来着……算了，大不了就是个死，我活着来到这世上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好后悔啊，后悔还有好多事没做完，好多风景没见过，临了了还没跟方棠说过“喜欢”二字，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

手上一重，思绪被打断。

“削个苹果。”老郑把苹果放手手上，抬头一脸严肃地说。

“啊？”我有点反应不过来，神情复杂。

老郑转身，掏出一叠作业开始批改：“削个苹果，听不懂啊？”

“好，好的……”我拿着苹果和刀，回头看一眼何维之。

他也有点懵，放了扫把簸箕过来：“郑老师，我来吧，我特会削苹果……”

“你手都没洗。”老郑打断他，还是低着头批改作业。

何维之愣在一旁，看着我脑中风暴迅速想法子，没想到老郑又开口了：“你没事就去吃饭吧，下午打瞌睡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何维之走到我身边，“我也想吃苹果。”

“啥？”老郑抬头，一脸惊讶：“你吃什么苹果？”

“老师，我吃半个明天还你俩！”

“不需要！”老郑说着从桌下拖出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苹果：“我这儿一箱。”

何维之都要石化了，“那……我可以吃个吗？”

老郑有点无语，扣出一个扔给他：“走。”

“郑老师，吃饭呀！”同办公室的吴老师背着包走过。

“不了，我减肥。”

我看着老郑圆鼓鼓的啤酒肚，完全不相信他也会减肥。

“看什么看，给我削！”老郑冲和我说，又瞪何维之一眼：“你自己去洗洗吃得了，屁事多。”

老郑真是我们学校老师中的奇葩，暴躁教师，在线骂人。

其他老师不管是温和还是严格的，大都普通话标准，仪态礼貌都得体的，最常看到的就是微笑。

可老郑完全不同，他永远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骂人话也是张口就来，从不管在哪儿周围是谁。穿得也总是随意，宽大的格子衬衫配个黑裤子就来了，衬衫还总是皱巴巴有些掉色或是染上色的。我总坚信他衣服一定是一定是自己洗的，别人洗不出这么“粗暴”的成果。

做事也是很粗糙，完全不像其他老师那么谨小慎微，什么都是“差不多的了”，字典里从没“细节”二字。这次的花盆就是，别的教室花盆都放在窗台里面的围栏中，就是为了防止坠落伤人，他倒好，直接扔窗台边了。教导主任要求他认错的他也是应付了事，根本谈不上什么态度良好。

这么一个说英语都带着方言口音，做事随心所欲的中年老师到底是怎么经过学校的层层考核进来还当了高中A班的中方班主任的？

真是个神秘的男子！

何维之多次试图抢救失败，只好拿着他的大苹果依依不舍地望着我走出了办公室。

我正好削好了苹果，双手献到老郑面前。老郑看一眼，拿起来一口就下去了，果然没我的份。

“那个……老师……还有什么需要……”

“成蹊啊。”老郑嘴里塞满了苹果，低头边改作业边叫我。

我老实答道：“诶。”

“你贿赂过班长吗？”老郑问，“他每次这么帮着你。”

“没有没有！”我赶紧否认，脑袋手臂全身都动起来证明我没贿赂过何维之。

“自己的错自己负责，别老靠着人班长，知道吗？”老郑语重心长地说。

我乖乖点头：“嗯。”

“还有，今天这事儿说到底怪我，我没把花盆给你们摆对地方，也没给你们强调不能趴窗户上，危险。”

“老师，我知道错了，是我自己趴窗户上的。”我小声认错。

“我觉得你有点儿内向。”老郑抬头看我，“这么年轻的孩子，活泼点儿多好，总是畏手畏脚地干什么？”

我看着老郑，不知该说什么。

“自己的利益要为自己争取，你看今天在教务处，我不帮你说你就听着主任把所有责任都压你身上也不反驳啊？”老郑问，“下来心里不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