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他说。
对面语气调侃,“哟,离家出走的中二少年哪来的钱打的电话?不会拦路抢劫了吧?现在是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需要我去捞你?”
霍予然:“……”
“比你想得严重多了,我被污蔑杀人了。”
对面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霍予然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又报了地址,“你过来一趟。”
他挂了电话,又走回了警察局,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两条大长腿微屈着,他手肘搭在膝盖上,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尔对他形容得很贴切,隽秀清俊,淡然如莲,在他不说话的时候。此时的霍予然,脸上的神色冷冷的,眼睫微微垂下,遮掩了眼中的情绪,淡漠而疏离,看起来很不好接近。
没多久,一辆奢华的豪车驶入进来,霍予然抬起眼来,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人从车里下来。
明九短发,但穿着道袍一点也不违和。长得浓眉大眼,个头却不高。
他走到霍予然跟前,语气小心翼翼地关心了一句:“没事吧?”
霍予然哂然,“我没事,有事地被关在警察局里呢。”
明九:“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霍予然却转开了话题:“去捞人吧。”
明九欲言又止,关于霍予然离家出走的原因他知道一些。世家里 水太深,但霍家有霍老太爷在,一向其乐融融,谁能料到,霍家的权力争斗被蒙了一层亲情的黑纱已然潜伏多年,而今,这层黑纱渐渐被揭开,露出下面残酷的真相来。
明九还是问了:“三个月后的霍家家主竞选,你要放弃了吗?”
“今朝有酒今朝醉,三个月后的事情谁知道呢?”霍予然的脸被隐入阴影里,看不出神色。
明九不再多问,他有种预感,哪怕霍予然想放弃,他也会被逼着去竞争家主之位。
你看,哪怕他离家出走,也有人忌惮着他,用两条人命来试探他。如今霍予然找上他,背后试探的人该紧张了。
据明九所知,霍予然可不是任人宰割的性格。算计了他,就别想躲在幕后装无辜。
明九掏出道士证,整了整衣衫,小个子发出大气势,准备进警察局捞人。
霍予然又叫住他:“身上有钱吗?”
明九:“?”
霍予然:“给钱买酒。”他今朝没酒,也没钱。
作为年轻人,出门身上不带现金乃是常态。明九从道袍里掏出了一大把符纸,也没有掏到一毛钱。他说:“要不你拿点去卖?”
霍予然不要,卖符纸他自己会画,还比明九画得好,他嫌弃道:“钱都不带,要你何用?”
明九委屈,他的符纸卖得很贵的,尤其是女孩子最爱的招桃花的符,千金难求。他带着的符,可都是固定资产。
夜幕降临,警察局却灯火通明。穿着制服和便服的警察们进进出出,脚步匆匆。他们肩负着重任,为了社会的安宁和人民的安全,加班加点。霍予然看着他们,眼中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羡慕。
没等多久,白尔走出了警察局。
她看到霍予然,直直地走了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问得是奶奶灰和跛脚男,也是问她为何突然被放了出来。虽然她知道她没打死人,但也一定是因为霍予然做了什么,不然不会这么快。
霍予然望了一眼,明九还没有出来,“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白尔没动,她伸出手:“钱给我。”
他居然连她的钱都拿走了,过分。
霍予然痛快地掏了一把钱递给她,面值不一,还有好多硬币。
不用数,白尔也知道这些钱比一百块钱多。她没接,“就这一会工夫,你还趁机去抢钱了?”
旁边经过的警察停住了脚步,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霍予然。
明九身上没带钱,但从车上找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扔在上面的零钱,也不多,全部凑起来,不超过一百块钱。
霍予然一本正经地掰扯:“钱生钱你没听过吗?它们自己生的,你就当利息?”
傻子才信。白尔从那一把钱中拿了属于自己的五十块钱,这会有点饿,她打算先去买点吃的填填肚子。
走了一段路,背后没有脚步声,她转头问:“不走?”
远远站在台阶上的霍予然偏头一笑,跟了上来。他走到近前,低声说:“我以为你不会再让我跟着……”也不收留他,甚至赶走他。
毕竟因为他,白尔才会被奶奶灰和跛脚男调戏,也因为他,白尔会成为杀人嫌疑犯被带到警察局。在他身边,好像没有好事?
白尔不语。冷艳的脸上唇角挑起一抹冷漠的弧度,他们吸血鬼斤斤计较又小气,就算背后的人是冲着霍予然拉的,但是连累到了她,同样不可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