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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后老宅的婆婆(2)

作者: 东方樱 阅读记录

母亲便问:“怎么破解呢?”

“我缝有一双红色的纸鞋子,等到黄昏时分,你拿到家中土院墙的东南角烧了,焚香虔敬地参拜,供奉果蔬祭品,便能送走这位神灵。”

母亲听了,欣喜若狂。回家以后,让我掂了一篮子鸡蛋,去给婆婆送去。我独自挎着篮子,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鸡蛋,去那老宅子送。时光漫漶,街门外顶上蓝色四个刻字渐不清晰,大约是“宝骏丰腾”什么的,两边的对联颇有文言雅趣。“婆婆在吗?”我小心翼翼踏入宅中,迎面猛然扑来那只蓝瞳黑猫,喵喵狠戾地朝我叫着,差点把我撞得魂朝九霄。那间院子特别清幽僻静,屋顶是鱼鳞瓦锲成,垣墙边边角角有五色彩砖相契,屋檐勾角飞腾,带有民国建筑的风味。我恍恍惚惚,在院中的四处乱瞄了几眼,都是暗角,有些阴诡吓人,便径直往坐北朝南的那间屋子寻去。

“小姑娘,你来了?”有些缥缈,声音似幽灵,飞出屋子。

“母亲让我送些东西答谢您。”

那婆婆拄杖出了门槛,笑意盈盈,“来,给你些糖果。”

我点了点头,窃窃地走了过去,脸上晕成了一朵红花。那婆婆并不似幽灵那般可怕,只是她为什么一直一个人住在这乌漆嘛黑的地方呢。那时候村子里有了电灯,可婆婆阴暗的屋子,点的还是一支大红蜡烛,蜡烛边的镜子映照着虚无的东西。

“叫什么名字?”婆婆眼神似乎不是很好,总瞪着我,却又瞧不清。

“何瞻,小名瞻瞻。”

“是老何家的呀。”婆婆乍然灵光一笑。

这时,那条黑猫迈着腿扭了进屋中。

“老伴,你来了。”婆婆抱起了猫。

在那里呆时间久了,头皮有些发麻,我便道了声,“婆婆,我走了。”拿着塞在手中的糖果,如风逃窜了。

第二日,弟弟果然病好了,酣睡如猪。

后来我才知道,于婆婆是结过婚的人。她死后,屋子废弃许久,成了“鬼屋”。有一天,鬼屋中竟然发出“咩咩”的羊叫声,母亲告诉我,那是她儿子在破旧的院子中养起了群羊。

又过些年,牌坊倒塌了,丁村换了新面貌,陌生了。

第3章 第03篇 纸人

余生所怕,日本的人偶、西方的芭比娃娃,和丧葬用的纸人。并非是对这个东西怕,而是与之有关的玄之又玄的灵异故事。日漫中常常有人偶被下蛊,化为怨灵之故事,听着�}人。我总觉得,万物有灵,这些类人的非物,或许真有什么灵异吧。

人死了,总需要些陪葬品。大娘王氏一家,小时候做的是手工扎纸人的活儿,她的家中专门辟出一个仓库,存放着人高马大的纸人、动物、房屋之类的。那时候扎的纸人,没有如今的纸扎那么仿真,比如冰箱、手机、楼宇,画面全是电脑打印,里面一层一间,有厨师,有女仆,有门卫……失了许多想象的东西。

大娘家的纸扎都是纯手工,需要五彩的扎纸、自家熬的浆糊、玉米杆子。那样扎出来了的白马,走了样,十分肥嘟嘟,粗糙的成品进一步加工,给马糊上脖绳、铃铛和马鞍等等,尾巴用碎纸沾成一缕一缕的模样,毛里毛躁,就变得活灵活现了。马儿倒是不可怕,因为它非常轻,你只要轻轻一踹它,它就霍然倒地了。可怕的是纸人,是我小时候的小阴影。纸人分为男女,大部分是仆人的身份,据说是死后伺候主人的。有钱的人家可以制作的队伍豪华些,假装死后得享帝王般的待遇,没钱的人,就拎一两个纸人,黄泉路上,互相有个照应就好了。

女纸人的花上衣,用花纸粘成的边儿,带着小扣子,十分精致,下身的群裳更是美得华丽。生前的人,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我小时候穿的衣服,十分寒碜,很多都是别人穿过的,拿来继续穿,素气兼破烂。纸人最让人害怕的是头,头不是纸糊的,而是现成的石膏做的,直接按上去,用玉米杆撑着,纯白的椭圆形竖脸上,描着夸张的红唇和脸蛋,眼睛小眉细,和现实差别太大,自带一种诡异,这和日本古代女子铺着浓重的□□有得一拼。男纸人脸也是现成的,没有红粉,但粗长的眉毛和细长的眼睛,也足够有震慑的力量,衣服倒是清一色的黑或灰或深蓝,没有什么变样。

纸人若有灵,它们一扎好,命运注定赴死。在逝去的人下葬之时,被一把火送到了西天,成了活着的人,永远的记忆。

大娘是一个老迷信,逢年过节跑庙,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做什么事情前,常常去找灵婆占占卜,算算未来,说起话来虔诚无比,倒是一个可爱之人。她扎了半辈子的纸人,后来,随着技术的发展,工厂大批量地生产,她这样小门小户的赶工,便干不下去了。从此,她便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谨小慎微,守着家中的一亩三分地,当起了婆婆,抱小孩,看孙子,日子这样一点一点流走。我一直有个疑惑,大娘那样那么信鬼神存在的人,为什么不害怕那些类人的纸人呢?或许是心虔诚无比,便无惧一切妖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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