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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泠(100)

芊眠笑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粽子蒸好后,芊眠按照季泠的说法,拎着流苏往后扯了扯,整条线便抽了出来,而包着的粽子也随即全部散了开来。

山丫和水丫哪里见过这等事情,叽叽喳喳地道:“呀,芊眠姐姐,这就跟变戏法似的。”

饶是桂欢也没见过这种包粽子的法子,他笑着摸了摸脑袋道:“刚才我还在想呢,这粽子一个都不够我一口的,这要一个一个地薄,得多费事儿呢,没想到却是我见识浅了。”

芊眠用碟子分装了粽子递给桂欢,那包粽子的线虽然散了,不过箬竹叶却还在,拿在手里吃很方便。

桂欢捻了一枚吃了,才入口眼睛就眯了起来,“哇,这才是粽子吗?我以前吃的那都是啥啊?”

芊眠也忍不住地快速吃了一枚,她这会儿算是彻底服了季泠了,怪到要挨到这么晚送粽子呢,不然真是吃了这种粽子,其他的就都没味儿了。

山丫、水丫两人的碟子都已经空了,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芊眠,“芊眠姐姐,还有吗?”

芊眠道:“就这点儿,都是少夫人亲手包的呢,她一个人要做那么多粽子,还能想着咱们,已经是恩典了。而且这种东西么,就是要吃得欠欠的才香,真要是管饱,那也就没多大滋味儿了。”

桂欢摇头道:“不会不会,给我再多,我吃着也是好滋味儿。”

芊眠笑道:“想得可真美。”

其实不仅芊眠几个惦记着季泠做的粽子,戴文斌也十分惦记,时常忆及去陕西的那一路,可蹭了季泠不少吃的,那味道啊美得神仙都不换。

“大人府里可派人送粽子来了?”戴文斌就着珊娘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迫不及待地问道。

珊娘点了点头,“嗯,刚送过来,我已经叫厨房蒸上了。”

戴文斌咂摸了一下嘴巴,“怎么送得这么晚?”心里嘀咕道,他都想了好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少夫人亲自动的手。不过戴文斌也没抱多大期望,要分送那么多家,怎可能是楚少夫人亲自动手。

粽子蒸好了端上来之后,漂亮的络子和流苏还在上头,戴文斌嘀咕了一句“花里胡哨”的,“这么小一颗怎么吃啊?真是懒得剥。”

珊娘拿了银剪子正准备替戴文斌剥粽子,却听旁边伺候的丫头道:“知府里送粽子来的婆子说,吃的时候让拉一拉那流苏。”

珊娘闻言这才放下剪子,拉了拉流苏,所有的线便松散了开来。

戴文斌看得眼睛一亮,“这倒是精巧方便。”他急不可耐地拿了一枚起来,因为他已经猜到这粽子绝对是季泠做的了,除了楚少夫人外,其余人的绝不可-->>

能在做粽子上费这么多心思。

剥开箬叶来,那香气就扑散了出来,里面的糯米饱满晶莹,透亮得好似无色的石榴籽。

戴文斌将粽子放入口中,糯米独有的粘糯弥漫了口腔,鼻尖先是箬叶的清香,然后随着牙齿的咬入,散发出来的是红枣泥的香甜,甜而不腻,淡而不散,吃完了都还叫人忍不住咂摸舌头。

戴文斌迫不及待地又拣了一枚,一边吃一边道:“这东西就是新鲜的才好吃,剩下的也别放着了,都蒸了来吧,我都盼了一天了。”若不是惦记着这吃食,以戴文斌那坐不住的性子,只怕早就离开成都了。

珊娘道:“没有了,就这些了。”

戴文斌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才这点儿就没有了?”

珊娘点点头。

“这也太小气了吧,都不够我塞牙缝的。”戴文斌道。次日他也是这么对楚寔说的。

楚寔道:“你张嘴我看看,你牙缝有多大。”

戴文斌笑道:“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不过也的确太少了,都不够我一顿吃的,珊娘都没捞着吃。”

楚寔道:“本就是吃个新鲜,吃多了就腻了。”

“再给我一万个吃,我都不会腻。”戴文斌信誓旦旦地道,然后转头指了指孙阳山道:“大人不妨问问阳山兄,是不是不够吃。”

素来沉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孙阳山居然也点了点头。

楚寔无奈地摇了摇头,“那都是内子一个人包的,为了分送各府,包了一天一夜。不说你们,便是我府里晚上也不过只蒸了一串。”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戴文斌也就不好再追着要了,只道:“那还请大人跟少夫人说一声,明年可千万多送咱们几串,大爷们儿的胃口可跟她们不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不仅戴文斌和孙阳山表示了明年可以再加一点儿粽子的意思,其他的同知、通判等都找着机会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新来的布政使就更是不客气了,直接说家里小公子和姑娘喜欢,看能否再多送几串。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布政使的颜面总是要兼顾的。

楚寔让人去问季泠,她果然留了几串,就是以备万一有人来要,而又却不过人情。

楚寔亲自带着几匣子粽子去了布政使柴大人府中。

柴坤还不知道楚寔所谓何来,问了方才知道是为了几个粽子,“哎呀呀,犬子和小女都是被他们母亲太娇惯了,哪儿能伸手要东西啊。”

楚寔笑道:“令郎和令爱能中意贱内做的粽子,那是贱内的荣幸。”官大一级压死人,楚寔即便不赶着拍马屁,说话那也得往好听的拣。毕竟奉承话是最惠而不费的事儿,楚寔可不是季泠那种嘴拙的人。

柴坤有些意外地道:“是你夫人做的?”

楚寔点点头,“她想着柴大人你和家人才从北方来,恐不适应蜀地餐食,可下官府中下人都是蜀人,所以她就亲自动的手,她本就爱琢磨那些,包粽子的法子那些下人也做不来。”

柴坤也是尝过季泠做的粽子的,很是回味,这会儿听了楚寔的话点头道:“很是很是,那般精巧,便是我也是头一回见到,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这真是辛苦你夫人了,昨日观龙舟,贱内回来说你夫人身体欠佳并未前往,可是累着了?”

昨晚上,柴夫人可没少在柴坤枕边吹风,说的都是季泠的坏话,而且连连感叹,也不知季泠是如何做人的,满城的乡绅贵人内眷都被她给得罪完了。有说季泠对她不敬,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着她投贴拜见。

柴坤说这句话,也是为了试探。

楚寔似乎早有准备,“没什么大问题,她就是容易犯困。”

柴坤听得糊里糊涂的,犯困也成了身体欠佳的原因了?他听了心里便有些不悦,季泠如此怠慢,保不齐这就是楚寔暗中的态度。

柴坤捋了捋胡子,斟酌着想说的话,就见他的幕僚汪增厚给他使了个眼色。

柴坤初来乍到,可以不了解成都当地官员的情况,但作为幕僚,汪增厚却是有这个义务替主翁打听清楚的。

汪增厚怕柴坤不明不白得罪楚寔,虽然楚寔如今官职不高,但他父亲可在礼部尚书位置上,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别看柴坤以前在工部也是侍郎,出来了官升一级已经可以有尚书衔,但他离京后就是外地官员了,不得时时亲近圣躬,别说是得罪礼部尚书,就是京官里紧要位置的小官员柴坤也得罪不起,不然别人在关键时候说他两句,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汪增厚看着楚寔道:“楚大人,听闻尊夫人去岁得过一场大病,长睡不醒,把成都府和周边的名医都请遍了也无效,这回莫不是……”汪增厚话没敢说完,说完了就有诅咒之嫌了。

第八十九章

楚寔就等在这儿呢。季泠的病他也没瞒着众人, 即使今日汪增厚不问,来日柴坤也会知晓的。不过汪增厚这会儿能如此说也在楚寔的意料中。柴坤来之前打听了楚寔的事情, 难道楚寔会不打听新上司的种种?汪增厚这种幕僚肯定是楚寔关注的重点, 所以对他的能力还是了解的。

楚寔的脸上很自然地显出一丝愁色, 不明显, 但看得出来, “哎, 我也一直在为这件事发愁, 可是遍请名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柴坤方才知晓,楚寔的夫人那是真的有病, 且是怪症,旋即不由暗忖,险些被葛芳兰带偏了。女人家就是小气又斤斤计较。

事后柴坤当然找汪增厚确认过,季泠的确是患了怪症, 如此还亲自动手包粽子那可见心还是诚的, 楚寔的态度也就可以窥见一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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