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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泠(133)

“我家老爷都被你们义教给打怕了,如今楚中丞又去了兖州,他自己一个人能做什么?”谢氏娇滴滴地点着连玉的胸口道。

“那都司那边呢?”连玉又问。

谢氏也不是蠢的,也知道连玉是为了什么才跟她燕好的,可惜等她醒悟时都已经上了贼船,想反悔却也来不及了。好在连玉人生得俊美,言语也温柔,比家里那迷恋小妾的糟老头子可好了不知多少倍,于是她也就任由自己泥足深陷了下去。

“讨厌,你遇到人家,也不说几句贴心话,只光顾着发问了。”谢氏嗔道。

连玉胃里一阵翻涌,却将谢氏搂得越发紧了,等马车行到一间僻静民宅的时,他将谢氏从马车上抱了下去,直奔卧房。

好半晌之后,谢氏才扶着微斜的发髻懒洋洋地走出门重新上了马车。

不多时后,督府后院的莳花婆子又出现了,却还是没机会接近季泠,因为季泠压根儿就不去后院了。

但好在芊眠偶尔还在后园走一走,那莳花婆子便捧了一束芍药递给芊眠,“芊眠姑娘,这是刚摘的芍药,我瞧着开得正好,少夫人病着,看看鲜花眼睛也能舒服些。”

芊眠笑着接过了花,“难为你这婆子想得周到。”

只不过季泠早就有了戒心,所以连玉送花的行为并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如此又熬了几日,连玉也感叹季泠就跟无缝的鸡蛋一般,让人不好下手。

原本拿捏住季泠只是一步闲棋,可有可无,之所以想对她下手,更多的还是想羞辱一下新来的这位心狠手辣又果决干练的巡抚,但自从见过季泠后,连玉就舍不得放手了。如此殊色,若不能收入帐中,只怕一辈子都会遗憾。

所以连玉才会在季泠身边徘徊不去。

楚寔回府之前,他在兖州英雄救美的消息就已经传回了济南府,也有有心人把消息送到了芊眠的耳边,自然季泠也就知晓了。

“你说表哥从兖州带了名女子回来?”季泠倒也没觉得多惊讶,楚寔在外做官,当然得有人伺候,至于季泠自己却是不作数的,他们都没圆房呢。

芊眠点点头,又开始老生常谈,“说是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少夫人,你可得上点儿心了,到现在你和大公子都还没圆房,等将来回了府,在老太太和大夫人跟前可怎么说得过去?”

季泠道:“这可不是我做得了主的,表哥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啊。”

芊眠跺跺脚,“大公子怎么会不愿意?只怕是顾忌着少夫人你的身子骨才忍着的。”这是芊眠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理由。

季泠眨了眨眼睛,是因为她身体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少夫人你也该主动些。大公子倒是不愁女人给他生儿子,可你却只有自己生的才能依靠。你再不主动,让外头的狐媚子把大公子笼络了过去可怎么好?”芊眠替季泠着急道。

季泠红着脸道:“我还要怎么主动啊?”她都主动去给楚寔刷背了。

芊眠低声道:“等大公子回来,少夫人脱光了往他被窝里一躺,我就不相信大公子还能做柳下惠。”

季泠的脸红得都要爆炸了,“你,你,你……”

芊眠这是年纪也大了,所以说起话来也少了些顾忌,“奴婢说的这是大实话。”

季泠捂住脸道:“快别说了,谁让你出的这种馊主意,赶紧出去吧。”

正闹着呢,却听水丫在外头喊道:“大公子回来了。”

楚寔踏进门的时候,季泠的脸还依旧烫着,他多看了两眼,“这是怎么了?”

季泠心虚地瞥开眼,“没什么。表哥,你可以沐浴更衣?”可这话才说出口,季泠就想咬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寔点点头,“也好。”

只是这回季泠想进去伺候时,却被楚寔转身拦住了,“我自己来就行了,想静一静。”

季泠点点头,从净室退了出来。

芊眠上前低声道:“大公子也真是的。”放着家里千娇百媚的少夫人不要,却在外头安置女子,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但这后面的话她却不敢抱怨。

季泠的气性没芊眠那么大,她是个顺从的性子,随遇而安,在梦里楚宿那般冷落她,她当时还身为唯一的二少夫人呢,也没见她奋起挣扎。现在的日子过得如此顺遂,季泠就更没道理会跑去争取楚寔了。

楚寔沐浴出来后问,“近日可有事发生?”

季泠摇摇头,“没有,府里好好的,我听表哥的,也没出过房门。只是那莳花婆子前日里送了一捧花来,想来还是不死心。”

楚寔看着季泠,心想他们会死心才怪。这几日下来,楚寔已经把雪寂庵的底细给摸透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出他所料, 那些求子心切的妇人去雪寂庵上香,实则却是在雪寂庵偷汉子。有主动的也有被动的。

比如谢氏的儿媳妇, 那是真心去求子, 却被连玉引诱奸污而怀了胎。这事被谢氏发现了, 她本要揭发, 却不知连玉用了什么手段, 居然将那半老徐娘给收入了囊中, 于是成了婆媳共侍一夫。

如今谢氏被连玉撺掇着又想来害季泠, 也亏得季泠的性子不爱交际,加之鼻子又灵, 否则还真不定会有什么结果。想着楚寔就觉得后怕。

当然这些污糟事儿,楚寔一般是不会拿去污季泠的耳朵了,可若是不跟季泠说的怕,又怕她踏入陷阱, 毕竟季泠并不是次次都能有如此好运, 恰好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雪寂庵的事儿已经打听明白了。”楚寔简要的说了一遍,细节就没必要告诉季泠了, 济南府多少妇人的清白都坏在了雪寂庵,甚至还有不少官眷,所以义教才能如此猖狂。

季泠惊呼地捂住嘴巴,她自己也忍不住哆嗦。若是她和楚寔已经圆房, 而又久久不能怀孕, 指不定当时就跟谢氏去了雪寂庵。“表哥,我……”

楚寔轻轻地捏了捏季泠的肩, “没事儿,跟你说这个不会为了吓唬你,你做得很好,如今义教无孔不入,处处小心些总是好的。”

季泠点点头,想楚寔保证道:“我一定不出门的,表哥。”

楚寔换过衣裳就去了前院。因为最近他们在连玉身上有不少发现。

这人就好似义教的中枢一般,从他身上牵出去了无数的线头,楚寔估摸着自己是钓到大鱼了,甚至怀疑他可能跟白莲娘子关系很近,亦或者他本身就是白莲娘子。毕竟连玉是可以忽男忽女的。

可另一方面,那窦五娘也是个关键人物,跟她联系的人也颇多,只不知她和连玉又是什么关系。

但楚寔并不着急,也没想着一夜之间就要将义教连根拔起,他有的耐性。

不过因为有楚寔坐镇,义教最近几次在山东的进攻都以失败告终,内部说不定已经有了分歧,所以行动越发地急躁和频繁,破绽也就更多。

日子这么一晃就进入了五月,楚寔忙于清理义教,在内宅待的日子就更少了。而内宅的厨房那边自然是怎么阔气怎么修,进展也很慢,因此季泠实在也没多少打发时间的东西。只能做点儿针线什么的,或者弹弹琴,看看书。

以前在蜀地,她还乔装出过一次门,这次却再不敢。那会儿楚寔还会请厨师上门教她菜式,如今也是不能。

是以楚寔偶然弄脏了衣服回内宅更衣,却见季泠就蔫儿哒哒地以手支肘地望着窗外的天,满是向往。

再文静的人,在一间屋子里关久了也难免向往外面的生活。何况季泠如今连后面的园子都不能去,活动的空间比犯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不知季泠在想什么,连他进了院子她都没发现。楚寔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她的脸色似乎又苍白了一些,心里有些不忍。想起过去的这几个月,才发现自己对季泠实在太过苛刻了,完全没为她想过。只想着她能安安静静地待着,让人无法对她下手。却忽略了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季泠也实在太乖了,乖得楚寔不能不自责。

“在想什么呢,阿泠?”楚寔出声道。

季泠听见楚寔的声音,眼睛一亮,放下手肘迎到门边,“表哥,你怎么回来了?”

楚寔道:“我回来换身衣裳。”

“哦。”季泠眼里的光彩黯了下去。

楚寔不假思索地开口道:“明日是端午,虽然今年因为义教的事儿,济南府不办龙舟赛,不过端午的街上还是热闹的,你想出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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