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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泠(59)

清婉坐在一旁,自然也少不得要跟黄溪浓情蜜意一番。以往黄溪是最喜欢清婉的艳丽风情的,可今日却有些不得劲儿,脑子里老飘荡着季泠的模样,虽无半点艳丽,可那清雅到极致的纯妍,像长了钩子似的,钓着他的心一扯一扯的。

黄溪推开清婉,喝了一盅酒,看了楚寔半天也没敢开口。他也知道季泠虽然出身不高,但却是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姑娘。楚寔最是孝顺,他要是敢提非分之想,楚寔一准儿得狠狠收拾他。

黄溪小时候是被楚寔给收拾怕了的。他好歹也算是京城一霸,第一回 见着楚寔时,当然不服他,要让楚寔低头任他当哥。

结果楚寔给了他一顿胖揍。黄溪小时候很胖很壮,那会儿个头几乎是两个楚寔那么大,却被楚寔按在地上打,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

打完架,黄溪当然要去告状,哭得那叫一个惨啊,本以为书院的山长会给自己做主,结果他反而还被山长给罚到孔子像跟前跪了一整天。

后来黄溪才知道,原来楚寔偷了白山长女儿的手绢塞他枕头底下,而他给山长为何打同窗的原因则是因为看不惯黄溪小小年纪就不知廉耻,而黄溪首先打他则是因为他看到了黄溪偷手绢。

黄溪当时多淳朴一个小胖子啊,压根儿就不知道人心险恶,更想不到才短短一点儿功夫,楚寔就把所有事情给做好了,连栽赃的证据都搞定了。从此黄溪小小年纪就落下了个好色的名声,全拜楚寔所赐。

黄溪自然不服,找上门去质问楚寔。还以为楚寔能有点儿廉耻心呢,结果楚寔却一点儿心虚都没有的,只冷笑道:我难道冤枉你了?你不是早就觊觎山长女儿么?还偷看过山长夫人洗澡。

黄溪心里飚了句脏话,方才知道他看不惯楚寔的时候,楚寔早就把他摸得一清二楚了,只是没先动手而已。

因为偷看过山长夫人洗澡这个把柄在楚寔手里,黄溪就没敢再跟楚寔理论这件事了。偷张手绢跟偷看洗澡可是两码事。

按说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楚寔又是小小年纪就深谙栽赃嫁祸这种事的坏痞子,黄溪该和楚寔成为仇人的,可偏偏楚寔又很会做人,打人一巴掌又给颗甜枣,后来帮了好几次黄溪的忙。黄溪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后来又算计了好几次楚寔,都被他轻松化解了。两人的“友情”就在这几擒几纵里建立起来了。

但别以为这样就能收服黄溪,好歹黄溪的家世一点儿不输给楚寔,甚至当初还比楚家强。可奈何黄溪没有楚寔会做人,短短几个月之后,黄溪就发现,以前他下头那些兄弟,都转投楚寔的“怀抱”了。谁提起楚寔都要说他有才华,急公好义,做事又稳当。

毕竟到书院念书的人都是想出人头地的,自然更愿意和才子一处,也好彼此增益。

黄溪这边开始势单力薄,胳膊拧不过大腿,几次来往之后,也就半真半假地跟楚寔搅在了一处。

“想说什么?”楚寔结果清芳斟满的酒浅浅地喝了一口。

黄溪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他这是想起了以前不堪回首的日子。

楚寔也没追问,他知道黄溪拎得清,有些话不能说的就最好吞到肚子里去。

楚寔没跟黄溪坐太久就起身告辞了。

黄溪看着清芳,摇了摇头,“不行啊,这人才来了多久啊就走了。”

清芳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她已经竭尽所能了,把假母和她姐姐教的招数都用上了,也不管用。明明瞧着那位楚公子也起了兴的,却不知为何没留下。

清婉自然心疼自己妹妹,推了推黄溪娇嗔道:“你今儿是怎么了?对人家那么冷,又挑清芳的刺儿。我看这位楚公子怕是柳下惠吧?”

黄溪嗤笑一声,楚寔是柳下惠怎么可能?他想玩的话,比自己还会玩好么?

“难道不是?”清婉娇滴滴地圈着黄溪的脖子道,“我看楚公子高华儒雅,风姿轩朗,正经得很,跟你却是不一样呢。先才清芳伺候他的时候,也都是清芳主动呢。”

清婉嬉笑一声,“倒像是清芳强迫他似的。”

黄溪再次“嗤”了一声,“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看人能只看表面?楚衡业心肝脾肺肾可都是黑的。”

清婉也是有脾气的,跟了黄溪之前好歹是花魁,想要做她的入幕之宾除了家世了得还得才学上佳才行。黄溪为了把清婉搞到手可是费了不少心力的。如今她虽然还在楼里,没赎身,但实则已经只伺候黄溪了。

清婉深知对男人绝对不能太好,于是沉下脸道:“爷这是怎么了?今天一来就看咱们姐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若是有了新欢,自个儿找她去啊,难不成我还能挡了爷的路不成?”

黄溪也是个贱骨头,清婉一发脾气,他就软了,赶紧说好话去哄清婉。

清婉闹了会儿也知道不能太过,否则黄溪真厌倦了她,却也不妙。她看了眼旁边自己还有些呆的妹子,显见是一颗心都随着楚寔给飞走了,于是坐在黄溪的大腿上,抱着他的手臂摇,“你先才说楚公子心肝脾肺肾都是黑的,可有证据?”

第五十三章

黄溪有些迟疑, 却耐不住清婉撒娇,“快说吧, 好人儿, 你看我那不争气的妹子, 才见了一面就陷下去了。你不说就是害了她, 说嘛, 说嘛。”

清芳也睁着一双大眼睛乞求地看向黄溪。黄溪本就对清芳有点儿想法, 见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早就色授魂与把楚寔给卖了。

黄溪说的还是他和楚寔小时候的纠葛。

虽说后来他和楚寔和解了,但心里多少对楚寔还是有些气愤, 有时候只要逮着机会就要给楚寔添堵。楚寔有些事儿或者知道有些事儿或者不知道,成天撑着一张笑脸,谁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而黄溪十三岁这年就开荤了,第一次还是跟着楚寔出去混的。黄家的家教其实很严, 家里的丫头都是不准他们这些爷们儿沾染的, 所以黄溪对女人的色一直还只能停留在表面。

因此当楚寔提出要带他去花楼里玩耍时,黄溪自然是双手双脚赞同, 但心里还是胆小,怕去宝悦坊被熟人看到,他回去就惨了。

结果楚寔却说不是去宝悦坊,而是熟门熟路地将黄溪带到了京郊一处僻静的道观。

这还得了啊, 第一回 开荤就是“道姑”, 一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都穿着道袍,那种刺激劲儿黄溪哪里能耐得住。十三岁就开荤了, 十分满意和满足,心想着从此他就安心跟着楚寔混了。

可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起床时,楚寔将他带到道观里一处柴房里,里头趟着个疯婆子,浑身流脓,脸上全是浓疮,满地都是黄水,看得人好生恶心。黄溪不解地问楚寔为何带他来看这个。

楚寔说,这婆子染了脏病,会传染人,她以前是这道观的观主,而黄溪昨晚儿睡的那小道姑就是她的女儿。

黄溪当时就觉得渗人,“会传染人?”

楚寔点点头,“我昨儿也喝多了,没看清楚你居然挑中的是她的女儿,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本来没什么感觉的,可是被楚寔一说,黄溪就有感觉了。感觉自己头晕腿软心发虚。毕竟是年纪太小了,昨晚又没有节制,就被楚寔给忽悠了。

但是为了这个染上的脏病,黄溪打死也不敢给家里说。于是楚寔就给他出了主意,赶紧排毒。什么东西排毒最快?当然是巴豆汤。

拉得黄溪足足在床上养了十天才恢复过来,就这样他还对楚寔感恩戴德呢。

这个笑话讲出来,把清婉和清芳两姐妹逗得花枝乱颤,眼泪飞溅,“呀,没想到爷也有那样蠢的时候。”

黄溪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好笑,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多纯啊,楚寔就已经坏得骨子里流油了。

“还有呢?还有呢?”清婉追问。

随着年纪渐长,黄溪当然也知道当初是被楚寔整了,后来下了狠心要跟楚寔干一场。结果又被楚寔给忽悠到了另一家“零碎嫁”。

那是黄溪第一回 知道天底下就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原来有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妾,有胆子想要钱的也会私下出来接点儿活,也有寡母带着女儿的官眷,生计难以维持的,偶尔也接活儿。不过这个没有熟人介绍,别人肯定是不肯开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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