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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媚(183)

这事就算揭了过去。

福姐儿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接那管事权。从去年春节到现在,管治后宫的权力先是在温淑妃手里,后来又甩给了夏贤妃。一年之内两番易主,各人有各人的手段,频繁更替只会让下头越发厌烦,两人定然也在里头都做了不少文章,。

且福姐儿才做了贵妃,位子还没焐热就急巴巴地将管治六宫的权力夺过来,一来吃相太难看,二来不免要要人疑心她确是冲着这后位去的。

回头夏贤妃回了集芳阁,宫人将哭闹不休的雪儿抱了过来,“娘娘,这几日小公主日夜啼哭,新来的乳娘根本哄不好,本来身子就没恢复,这么哭下去又要把吃的都吐出来了。”

雪儿与那宫人不甚熟悉,见了夏贤妃就挣扎着哭起来想找夏贤妃抱,宫人也作势想把小人儿递给主子,夏贤妃瞭那宫人一眼,平素温和的面上掠过一抹寒霜。

那宫人怔住了,灵光一闪,陡然明白过来。她收回手腕,将怀里抱着的雪儿递给了身后的乳娘。夏贤妃疲累地倚在榻上,挥手叫人都退下了。她心腹的陈嬷嬷走了进来,坐在她榻沿上替她轻轻揉捏着双腿,“娘娘,皇上没叫收回册印,不还是对娘娘看重么?那苏氏再得宠,也不过是仗着年轻。待有了更年轻的进来,皇上未必就当回事了。您何苦这么担忧?”

夏贤妃闭着眼,伸手撑着额角:“嬷嬷,这种安慰的话,别人说不奇怪,你说可就奇怪了。皇上信不信我,看不看重我,别人不知,你还不知么?如若我不主动退让,待将来皇上开口把册印要回去,我的脸面往哪儿放?皇上最恨被人掣肘,太后想推我上去,皇上必然不会答应,从那苏氏进宫后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

陈嬷嬷安慰道:“娘娘也不必太谨慎了,那苏氏根基浅薄,就是仗着皇上爱宠登上高位,又能坐稳那位子吗?宫里头这些人哪个是好相与的?平素不伤筋动骨的忍着让着也还罢了,长此以往住着,谁是真的无欲无求?从前那齐嫔也是一稳妥安静的,菩萨一样诸事不沾,她父兄立了点小功劳,那心不就一夜养大了?谁是真菩萨?妖物没成精前各自窝在自个儿的洞里头被给人端了罢了。”

夏贤妃闻言冷笑:“谁说不是呢?瞧似多单纯一个人呢,其实精的猴儿一样,这是防着我呢。怕接手过去里头有我暗处打的桩,绝不是个安生的。”

陈嬷嬷默了片刻,似在回味她话中的意思。

夏贤妃已没耐心地摆了摆手:“找个时间你再叫人在那傻子跟前挑唆几句。”

陈嬷嬷会意,点点头走了出去。

隔夜,琼霄阁里一个小宫人哭着走了进来。

光华正在屋里头写字。听得外头隐约的啜泣声,是两个小宫女在说闲话呢,一个道:“也不知那什么贵妃究竟懂得什么法术,皇上如今日日守着她娘俩,咱们殿下多少日子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去御膳房想拿点东西给殿下备着,那管事一脸急切,把我挥去一边叫别添乱,说忙着给琰贵妃和皇上做下酒的小菜急着送去呢。”

另一个讶异道:“不会吧?今儿是咱们先皇后娘娘生祭啊……皇上不是说要在长宁宫凭吊么?如何却和那苏氏混一块儿喝酒去了?这也太……”

说到这里住了口,背后议论皇上总是不大好的,可适才的几句话已经把什么都表达出来了。

苏皇后去逝才半年,生辰这样日子不论怎么说都是该凭吊一番的。清晨宫里头在宗庙办过一回祭礼,皇上不叫琰贵妃去,说她刚出月子还得多休息。他自个儿在前朝接待南国使臣也没能出席。却连夜里私下的凭吊也省却了?

适才那哭泣的宫人道:“如今这宫里头哪还有人记得咱们的皇后娘娘了?别说现在,就是娘娘还在的时候,那些人又可曾把娘娘放在过眼里?太医分明说娘娘还能多活半年的,若非心里存了这些委屈,怎可能那么快就撒手而去?旁人可还快活着呢!听说不仅叫了酒菜,还要在花园里头赏月对酌。”

光华听到这里,随手一挥,将桌上的纸墨笔砚全挥落了。

她身上穿着素白的寝衣,满脸泪痕,咬着嘴唇从里头走了出来。

那两个宫人见她怒气冲冲,知道自己适才说的话怕是被光华听了去。忙跟在后头小声地劝:“殿下,您别冲动,皇上如今正对那琰贵妃在兴头上呢,又才生了华阳公主,您万万不可得罪了贵妃,触怒皇上啊!”

这话犹如火上浇油,光华哪里还能忍下去。不提华阳也还罢了,那华阳算什么?一个庶出的皇女,凭什么一出生就赐了封号赏了封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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