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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受长生(49)

作者: 云汜 阅读记录

“既然如此,再造婚嫁之事引它出来。”雨师妾开口。

它的胃口越来越大,不把它解决,恐怕还会捣乱。周涣双手双脚赞成,但换谁引它出来?新娘子已受惊吓,不可协助,况且农家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此举如羊入狼穴,凶多吉少。需找身量相仿、不易暴露、懂武习武之人假扮。

新娘的小妹听完分析,呀地一声,道:“不就是道长哥哥吗?”

周涣:“……啊?”

小妹道:“道长哥哥长得好看,身手也好!”

“等一下。”周涣越听这分析越不对劲,隐隐有些不安,指向雨师妾,道:“她似乎比贫道更合适吧?”

雨师妾微微偏了头,食指指节抵着下唇,似是在笑,他疑心看错了,下一刻她又是端雅自持的模样,花灯盏盏,嗓音清冷,道:“我不喜夺人所好。”

“什么爱好?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雨师姑娘还是梦里见见吧。”

雨师妾轻轻摇头,严肃道:“你喜欢扮新娘,不夺人所好。”

“谁喜欢了?”周涣瞪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喜欢扮新娘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话落,咔哒一声,脚边掉下一个瓷盒。周涣默了默,雨师妾拾起它。瓷盖上盛开着一串优雅精致的青见花串,打开是绛红的膏体,芬芳馥郁。

小妹捂住了嘴,沉默之中,雨师妾拾起胭脂,认真道:“两只。”

周涣沉默了:“……这是贫道准备向你道歉的礼物,新娘的小妹可以作证。”

小妹生气地别过头:“我千叮咛万嘱咐,可你还是没听,我才不作证呢!”

“我未生气,为何与我道歉?”雨师妾瞵眈着,昏暗的土地祠响起冷淡若瓷的声音。

“……”他还想挣扎,道:“贫道是出家之人,怎能着喜服扮新娘,再者,若论术法你远在贫道之上,怎偏要选贫道,你怎么不上?”

雨师妾摇摇头,招来几个小姑娘小媳妇儿。她们不嫌事大,低头笑着。周涣见劝不动她,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雨师妾,算你狠!”

“嘿呀,什么狠不狠的,穿个喜服多大点事,雨师姑娘也是为你好,道长舍己为人、仁慈宽厚,咱们村子永远都记得!”村妇笑着说,你推我搡地把不情不愿的周涣赶进内室。

雨师妾饮了一口茶,只听里面尽是调笑声,暗想周涣那厮在大姑娘小媳妇手下受尽凌/辱的模样,约摸是睁着双水青眼睛,眼泪羞成雾气,气鼓鼓如被抢食的小水貂,分外畅快。

竹帘哗啦一响,村妇调笑声愈浓,正主出来了。他看起来不过十六七,还是个半大少年,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喜服改良一下还能穿,此刻忸怩地站着。

雨师妾放下茶杯,幽深的眼眸睇来,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

周涣分明见到她眼底的幸灾乐祸,冷冷一笑,夺过喜帕,搭脑袋上便要上轿,一串铜铃落在手心,雨见花形制,周身泛着幽蓝的光华,握着它只觉质地凝重,触手清凉。

周涣望向雨师妾,她执杯:“无用之物罢了,必要时摇它。”

其余人道:“雨师姑娘不同去吗,让青涯道长一个人去,难道是怕打草惊蛇?”

“她哪里怕打草惊蛇,她巴不得贫道被山魈掳去呢!”周涣气鼓鼓地说风凉话。雨师妾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周涣越看越气,心道自己怎么就遇人不淑有眼无珠偏赖着她,这下好了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想罢拽过喜帕钻进喜轿,唢呐齐吹,锣鼓齐鸣,轿夫们喜气洋洋嘿哟一声上路。

欢庆的声音震耳欲聋,在重峦叠嶂间久久不绝,山风悠悠,空气还带着喜庆的酒味与糖味,周涣坐在轿中,透过轿窗看见泼墨般的山峦,上有岚雾隐隐。

山魈起先是偷拿家禽家畜,村民只是烦她,这下却找上新娘子,村民又厌变恐。山魈想干什么?

布帘一晃,门口出现张黝黑的脸,地方到了。

周涣帮忙生火,灵符沾上柴火,腾地一声冒起熊熊火焰,村夫俗子们稀奇极了。早听闻大晁不缺高人,会用灵力变花变草,会乘奔御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灵符。

夸赞了会儿,围着火炉唠嗑,也没什么什么高雅话题,山里人见识短,甚至连当今年号都不知道,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这便是黎民百姓的生活,庙堂之上坐着的是李是武是男是女都没关系,老百姓们关心的只有今年的雨水、庄稼的收成、邻里的婚丧嫁娶和过年能否吃到肉。

突然,群山之间滚来低沉兽啸,打碎这场唠叨,篝火嘭地声熄灭了。青山空空幽幽,凉风徐徐,一阵银铃般的幽魅笑声由远及近。

“……鬼,鬼啊!!!”也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轿夫们四下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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