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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受长生(7)

作者: 云汜 阅读记录

现场确实太过血腥,周涣不忍心地扫视一眼,雨师妾一如十年前心狠手辣。虽说她是为了救自己,但这些人罪不至死,在此之前他也从未杀生,就连捉妖驱鬼也不曾诛杀,这些死士的命本是打算放过的。

纠结一番后周涣还是决定开口:“雨师,他们罪不至死……不至于用这样狠辣的方式。”

眼珠转来,微薄笑意从唇角掠过,眼神狠戾得要把他戳出窟窿,雨师妾道:“……你前几日杀的呢?”

周涣皱眉回答:“六道有序,它是鬼。”

“是鬼便要赶尽杀绝?”声音愈发阴冷。如置深山老林,寒鸦萧肃,语气隐隐有了杀意。

“它害人了。”

素净氤氲的伞面还在滴血,嘀嗒。一贯不苟言笑的雨师妾发出几声讥讽肆意的嗤笑,在毫无血色的惨淡月光里,冷艳的眉眼浮现着阴鸷的死气:“吃人的东西可不啻妖鬼!——人间奸佞横行,你既深明大义,何不去除他们……”

冬风呜嚎,月色透凉。

周涣抬眼,怒火毫不掩饰地燃烧:“雨师妾,我不愿与你争执,再者我也并未诛杀它们!”

对,这人与师父是故交没错,但素不喜她处世态度,可偏生师父仍认为自己是七岁孩童,特请她照拂自己。如今好心提醒她还被反唇相讥,实在不可理喻、顽固不化、冥顽不灵……!

周涣暗骂晦气,冷哼一声,怫然拂袖。

刚离开她,水声哗啦,竹台后的江面散开一圈圈涟漪。

雪已作鹅毛大小,洋洋洒洒地下坠。脚边修罗埋骨,可天上的月轮又大又圆,像佛祖垂怜世间的目,睁得清清明明。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水涛声愈发响亮,紧接着薄冰破,从中钻出三个东西。水鬼的手腕上两道大铁钩子,在夜风中碰撞发出叮叮哐哐的囚妇般的呜咽。彩衣魂将抱拳请示。水鬼尚未触碰她的眼神,竟已害怕得声音颤抖。

雨师妾转过身,眉心尤有几分怒气。好心救人却被倒打一耙,换谁都会大发雷霆,但她心性极佳,须臾已不见怒气,望着瑟瑟发抖的水鬼,道:“害了三人,孽畜,还不知足?”

水鬼腿都是软的,嘭地声砸进水里,又被魂将捞起来,看着雨师妾的眼神数不尽的恐惧与哀求。

雨师妾又是冷笑,又气又笑,十指纤纤捏了个诀,幽蓝色的灵力诞开一道繁复印伽,在空中越来越大,灵力翻腾,从中钻出几个轮廓还发着淡光的小鬼,围着伞沿吸食九阴之气,露出餍足的神色,发出咯咯的笑声。

“劳烦你们将这些处理一下。”

小鬼们咯咯笑道:“君上怕被人发现?”

雨师妾沉默不语,小鬼们相视一笑,拱了拱袖子,道:“区区小事,君上尽管放心。”

雨师妾嗯了一声,广袖一挥,人已经不见了。水浪涛涛,魂将握好拴鬼的锁链,跟在她身后朝地府走去。

那厢,周涣正坐在衙门的墙头上。

一条腿横着,一条腿垂下。月色倾盆,抹过青瓦像结了霜,抹过油光水滑的马尾像抹过一条油光水滑的水貂,周涣为难地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堂。

前因后果他差不多了解了,衙门抓捕喜儿,因为她涉及了一桩命案。

死者是赵家的公子,名文彬,出自《论语·雍也》:“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大晁国祚绵延几百余年,除了武帝外清一色重文,当今都城九重城的龙椅上那位也不例外,又因先帝的穷兵黩武,无力开疆僻壤,只有大设学堂教化子民,企图从文化上充实国运。

赵家是淮城排得上名的富人家,赵老爷高瞻远瞩积极响应皇帝号召,赵文彬争气,早早考了个秀才,大晁今年有秋闱,更是一直泡在院中。

昨日,赵夫人担忧儿子累坏身子,特意堡一盅番茄羊肉汤送去。热气腾腾的白汤,羊肉熬得稀烂,撒上葱花更添浓香,满满的慈母之心浓浓的慈母之爱。

然甫一推开门,却见青衣书生躺在血泊之中,心口赫然立着一把银光晃晃的刀子。赵夫人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当夜,赵家把尸体送来,天上烟花炸得有多亮底下鸣冤鼓震得有多响,县令戴着乌纱帽匆匆赶来,立刻锁定最有作案嫌疑的作案嫌疑人——喜儿。

他耳聪目明,隔着几尺距离,公堂之景悉数入眼,大堂灯火通明,台上坐着县令与师爷,台下跪着赵家人与花不如、喜儿等人。赵家人满目怨恨,憎恨地看着喜儿,喜儿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花不如硬气地护住喜儿怒视赵家人,悄然拉开一场拉锯战。

赵夫人以头抢地,哭喊道:“青天大老爷!我儿读的是圣贤书,素来文雅和蔼从不结怨,却遭此横祸,望青天大人明允,给草民与家人一个公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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