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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摩安禅集(19)

作者: 未知X 阅读记录

烟雾镜已经不记得她是由水添加上棋局的了,这局棋在最初并非只有他和羽蛇,但到最后,只有他们留了下来。

永远都会只剩下他们两人。

若烟雾镜不放弃,羽蛇就不会放弃;若羽蛇不离局,烟雾镜也就不会停下。

他们间的对立确保了对弈永远进行下去,过去永远会被更改,将来永远摇摆不定。

某时某刻,左蜂鸟曾说这或许并不是件好事,可随后他意识到,即便是他也无法插入黑与白的对峙,旁观由是变成了一种可行并且有趣的选项,他在离开时,在特诺奇蒂特兰建筑起了大神庙。

谁将会成为第五个太阳在那时已经不是争论的焦点,而羽蛇觉得,他们还应当做些什么。

所以他提议,他们猎杀那只无时无刻不想吞噬血肉的地怪,他们用她的身体来塑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是落子,又几乎不是,烟雾镜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意识到羽蛇拓展了他的棋盘,让他们暂时从对彼此的怨怼中脱离,去奔赴一个共同的目标。

很有趣,他想,他细细地打量着羽蛇的眉角,终于确认这不是任何形式的妥协。

——要是那样就显得太过无趣了。

与诸方为敌者如是思忖。

他勾起唇角,又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半分试探。

“可以试试。”于是他答,那抹试探立刻转变为了微薄的惊愕——哎,这是个多么奇怪的组合啊,曾为世界为太阳相互争斗的两位神祇要在这个场合下联起手来。

烟雾镜甚至能想象到那些私语声,嘈嘈切切流转在他们四周。

但好在棋局边暂且安静无声,对弈者有着自己的思考空间,他们安插、他们改变、他们也亲手做些什么。

例如撕碎某些造物的身体。

只是严格来说,那地怪并非是谁的造物,她本该配享与他们一样的神格,像烟雾镜造出地底的掌控着,像羽蛇创造了带来雨水的神。

然而或许是某些失误在棋子被摆上时发生,她最终成了丑陋的怪物,无休止地要求着新鲜血肉。

“她大概早就想试试我们的血肉了。”羽蛇说。

“那就让她试试吧。”烟雾镜如是回答。

这场战斗被简单地安插在太阳尚未真正诞生前,翠色的长蛇在他眼前腾空而起,风在海面掀起巨大的波澜。

他们流血,他们搏斗,烟雾镜失去了一条腿,他将它饲喂给海中的地怪,他向羽蛇看去,纤长的蛇身从半空俯冲而下。

看不清表情,他想,即便是看透真相的神祇也无法看清这时的羽蛇。

鲜血最终在海面上泛开,他们拽住那地怪的身体将她撕成两半,一半被放置在了天空,一半被放置在了地底,新的世界在修改中成型,他们将特诺奇蒂特兰安置在了一切的中心。

没人能撼动那座城市,就像没人能动摇天地之基,即便在最后的最后,它依然能腐朽地生存。

这一切都归功于他们的棋局。

两位神祇又一次回到了台面上,烟雾镜用沾着血的手指落下棋子,他望向对面人的目光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

“那么,该到你了。”他说,“请?”

羽蛇深深注视着他们的棋局——亦既这世界本身——而后开口:“我会为第五个太阳创造他的造物。”

“你想做什么?”

“我要带回第二个太阳纪的居民。”

“为什么?”烟雾镜的质问脱口而出,“为什么要冒险将他们带回?”

“因为我爱他们。”羽蛇说,“就像你热爱毁灭一样。”

“在‘爱’与‘热爱’间可是隔着一座火山的。”甚至不止一座,烟雾镜想。

“或许是那样吧。”羽蛇的回答显得含混,而烟雾镜已经明白,没有什么能阻止羽蛇新的行动。

这次落子不为别的,不为他们的斗争,亦不为在棋盘上占据优势——只是单单纯纯,为了他自身的私欲。

为了他口中的那个词。

——所以,归根结底,爱是什么?

烟雾镜不理解,他亦不需要理解,神祇自始至终是任性的生物,他们任意地改变自己的心意,如同他们任意地歪曲着过往的时间。

他有妻子,四位,后来的阿兹特克人会用最美的女子来请她们降临于身,再让那些美丽女子在祭礼上扮演重要的一环。

那么——他爱她们吗?会对她们低述着爱语、会因她们的一举一动而怒而笑吗?

瓜特穆斯爱他的妻子吗?当他流下一边金一边银的泪水时?

科尔特斯爱玛琳切吗?当她为他诞下既黑又白的孩子时?

……当羽蛇将天上的玛雅修尔带往地面时,他爱她吗?

所谓爱情终究是某种不可知之物,一如烟雾镜眼中望不见的那些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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