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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想你(8)+番外

八年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在这样一个连路灯都无法全部亮起的县城里,仍然清澈得让他无法呼吸。

太亮了……

所以他像是被妖精蛊惑的书生一般,怔怔的接过她怀里的糖,跟在她的身后,绕过七拐八弯的巷子,走进唯一的光亮中。

“这是县城里唯一一家会开到凌晨的餐饮店。”沈惊蛰进门后让他随意坐,自己熟门熟路的走到厨房。

“姐,两个砂锅,一个加辣一个不要豆芽。”她笑嘻嘻的进去,然后笑嘻嘻的被四五十岁的老板娘从厨房里推了出来,举止轻松神态自然,却让江立坐得更加局促。

她还记得他不吃豆芽,或者,她还记得他和沈宏峻一样,不吃豆芽。

八年……

砂锅上的很快,很普通的那种粉丝锅,老旧砂锅的锅底已经被碳化成纯黑,上面飘着卖相一般的大白菜叶子和腊肠,加了一层辣油。

热气腾腾的烫得他眼眶开始痛。

沈惊蛰一直没有再开口,她喝了一口汤,微微皱了皱眉,伸手去拿桌上的辣油。

江立的动作比她快,迅速的把他们桌上的辣油放到了别桌,动作有些大,在一旁收拾桌子的老板娘看到了,噗嗤一声笑得毫不遮掩。

“是该管管,她吃的太辣了。”老板娘搭腔。

她和沈惊蛰应该很熟,眉眼里全是八卦的痕迹。

“老乡。”沈惊蛰转头,解释了一句。

江立看不到她的表情,却看到了老板娘对他挤眉弄眼的样子。

实在太尴尬,他低头掩饰性的喝了一口汤,却因为太烫红着脸卯足了劲咽了下去,喉咙一片火辣辣的烧痛。

沈惊蛰仍然没开口。

只是拉开椅子,把江立拿到隔壁桌的辣油又拿了回来,加了两勺。

本来就血红一片的砂锅变成了可怖的猩红色,她喝了一口,终于满足了,脱了厚重的羽绒服,眯着眼睛开始埋头苦吃。

这其实是她今天第一顿正儿八经的热食,胃早就隐隐作痛。

刚才江立拿走辣油的时候她恨不得拿砂锅盖他的头。

谁给他的胆子拿走她要吃的东西?这小子估计是忘了辈分了。

“你胃不好。”江立皱眉,陈述句。

北方的烧刀子容易上头不容易散,他的酒意还在,八年后重逢他开口的第一句话里面深埋的熟悉程度让他有些怔忡。

沈惊蛰只穿了一件烟灰色的毛衣,中领,样式普通。她向来都不白,皮肤是略浅的蜜色,鼻尖上有几颗雀斑。

这个西北小镇离他们老家有一千多公里。

他在开着暖气雾气弥漫的小吃店里看着这个女人,恍惚的觉得自己似乎跨过了八年的时间长河。

“你管太宽。”沈惊蛰头都没抬,语气自然。

听不出情绪。

江立呐呐的拿筷子搅了下自己的砂锅,八年了,他仍然分辨不出她的真实情绪。

但是他知道他自己的。

心跳如鼓,大脑一片空白。

***

沈惊蛰吃的很快,风卷残云的吃完里面的粉丝,又开始喝汤。

吃的时候没有看江立,没有说话,饿急了的样子。

江立也没开口,他并不饿,但是刚才在外面徘徊的时候冻狠了,连着喝了好几口汤才缓过来,动了动手指。

“什么时候来的?”沈惊蛰还拿着毛巾包着捧着砂锅喝汤,问的时候遮住了半张脸。

“大年初四,昨天。”江立咽下口里的汤。

真的是很难吃的宵夜,除了咸没有任何鲜味,但是沈惊蛰吃的狼吞虎咽,甚至还把桌上冷硬的馒头掰碎了丢到汤里。

江立又喝了一口汤,心底苦涩。

他记忆中的沈惊蛰,其实吃的很挑。

“住哪?”沈惊蛰专注的掰馒头,问得漫不经心。

“台里提供宿舍。”江立放下勺子。

沈惊蛰动作停住,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江立低头,掩饰眼底的情绪。

“县电视台没有宿舍。”沈惊蛰云淡风轻的揭穿他的谎言,吃了一口泡软的馒头,伸手又挖了一勺辣油,“哪家宾馆?”

“……友谊招待所。”江立看起来没有被揭穿的窘迫,他注意力都在辣油上,他看着沈惊蛰把已经变成深红色的馒头塞到嘴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胃痛。

“签了多久?”沈惊蛰也没打算继续纠结这个话题,第三个问题接踵而至。

“……三年。”江立忍了又忍,仍然没忍住,站起来顶着沈惊蛰透着凉意的眼神把桌子上的辣油放到柜台上,然后强撑着微红的脸坐回去。

“吃这个,我用的公筷。”把自己还剩下一大半的砂锅推给她。

他一直用的小碗,吃的时候用另外的勺子和筷子,把砂锅放到她面前的时候,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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