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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新衣(254)

卫渊走入宝相斋,菱花门外只守着两个穿绿裳的丫头,屋内早已熄了灯,一片昏暗。

其中一个丫头正在打盹儿,被另一个丫头撞了撞胳膊,一抬头看见卫渊的脸,赶紧醒了。俩人站起来,不太相信道:“世子爷,您,您回来了。”

卫渊走入廊下,淡淡地“嗯”了一声。见屋里没有动静,问道:“夫人睡了?”

丫鬟颔首,道:“夫人用过晚膳就歇下了,奴婢这就进去叫醒夫人……”

“不必了。”卫渊拦住那个丫头,抬手推开菱花门,不以为意道:“我自己进去。”

门被推开,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吱呀”,在雨声中显得极不明显。

卫渊走进内室,就见紫漆大床上幔帐垂落,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里头的光景。他俊容不改,只是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鸷,身上的蓑衣尚未取下,带着雨水的冰寒,房间的温度因他的到来下降了不少。他走到床边,毫无预兆地掀起幔帐——

傅仪鬓发蓬松地坐在里头,许是刚刚醒来,身上披了一件葡灰色的绣金褙子,慵懒惺忪。看见卫渊时眼睛睁了睁,颇有些惊讶,却不是惊恐,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道:“世子爷,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是说后日傍晚才到家吗?”说着,见卫渊浑身湿透了,赶紧撑着身子下床,让丫鬟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裳,“我去给您煮一碗姜茶,您先把衣服换换,免得一会儿着凉了……”

话未说完,便被卫渊拦了下来。

卫渊冷厉的瞳仁扫了一眼床榻,里面空空荡荡,并未看见什么人的影子。

傅仪道:“世子爷,怎么了?”

卫渊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少顷才道:“没什么。”

“那我去给您煮一碗姜茶吧。”傅仪道。她表现得太过自然,没有丝毫异常,倘若不是左手不着痕迹地捏紧了身上的褙子,恐怕会让人以为她真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

卫渊颔首。就在傅仪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忽然沉下脸,拔出了腰上的佩剑,手臂一挥将长剑狠狠地甩向一旁的紫檀嵌象牙底座的屏风。屏风瞬间被长剑刺透,与后头的墙壁紧紧钉在一起。

就见一道身影从屏风后闪过,紧接着跳出了槛窗,逃入夜色之中。

“来人!”卫渊猛地呵斥一声,道:“给我追!”

想必卫渊是有备而来。宝相斋没有侍卫,然而卫渊一声令下,便有几个身着黑色衣裳的男子从暗中闪身而出,朝着方才的身影追去。

傅仪脸色一白,方才端庄自如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

*

“这是什么?”

卫渊挑开傅仪身前的褙子,脸色阴沉,声音低得可怕,浑身散发着迫人的寒意。他五官硬朗,眉宇锋利,本来就是不好相与的面容,目下做出这样的表情更是让人不寒而栗。他紧紧盯着傅仪胸口和脖颈的红痕,难怪方才捂得那样严实,被人亲成这样,吻痕、咬痕一览无余,确实不好叫他看见。他冷笑,“不要告诉我这也是芸豆过敏。”

傅仪坐在床榻,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到了这地步,她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她没想到卫渊这次回来是早有预谋的,从上回起他就开始怀疑自己了,只是没想到他能忍耐那么久,让她以为成功瞒过了他,卸下了所有防备。

然后给她致命一击。

卫渊踅身,从炭盆边沿取出一块被烧焦的破布,正是傅仪常穿的那件软烟罗便裳。如今只剩下一块小角。想必是匆忙之中扔进去的。那衣裳上沾了什么……不言而喻。

就见卫渊捏着布料的手背青筋泛起,走回床边,毫不怜惜地将傅仪推到在榻上,手掌从她的裙子底下探了进去。潮腻一片。他眼中怒火更盛,掠过一丝杀意,重重地甩了傅仪一巴掌。

“淫妇!”

傅仪的头偏向一边,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床头的紫檀浮雕,额头很快沁出血来。

外面的丫鬟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往屋里看一眼。

卫渊掐住傅仪的脖子,冷冷地问:“他是谁?”

都这时候了,傅仪居然还能冷静地与他对视,掀唇,“世子爷不是让人去追了吗?”

卫渊目光露出了鄙夷。旁人眼中,她是才貌兼备、娴雅端方的上京第一贵女,他也一直这么以为的,他把她当成多宝阁上的红珊瑚珠宝盆景,华贵,但不实用,只适合外人来的时候拿出来的观赏。然而没想到那珊瑚从里头便是腐坏的,只剩下一个好看的外表,欺骗了所有人的眼睛。

卫渊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紧,那一刻恨不得直接掐死傅仪。她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侮辱,庆国公府竟教养出了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他现在不得不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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