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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新衣(260)

卫沨没有迟疑,推门而入。

*

另一边,苏禧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傅仪回来。她牙白马面裙上的茶水已经干了,留下一块一块褐黄色的茶印,皱巴巴的,十分不好看。她的绣鞋方才也被泼湿了,这会儿还没有干。

苏禧既爱干净,又有点小洁癖,平日里什么都打理得整整洁洁,眼下这般邋遢自然是受不了的。她皱着眉头,抖了抖马面裙上的武夷茶茶叶,只觉得浑身都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她问听雁道:“傅仪还没有回来吗?这都过去这么久了。”

听雁去一旁取了条干净的巾子,沾了水,先凑合着给她擦了擦裙子上的茶渍,道:“姑娘别急,奴婢这就去外头看看,您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苏禧颔首,接过听雁手里的巾子,道:“我自己擦吧,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听雁道好,站起身往外头走去。

依照宫里的规矩,外头的马车是不能驶入后宫的,前面有专门停马车的地方。傅仪若是回去取衣裳,应当是去停马车的地方了。听雁问了路后便往那边儿走去,出了昭阳殿,见路的尽头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豫王世子卫渊,一个是庐阳侯府的大公子厉衍。

两人面对面站着。

因隔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听雁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就没往跟前儿凑,况且她家姑娘还等着她拿衣裳回去换,她不敢耽误,绕远路走了过去。

那头,卫渊看着对面的厉衍,乌目幽深,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厉衍的袖子,别有深意道:“方才比完箭法厉公子就离开了,怎么,厉公子连箭都拿不了了吗?”

厉衍身躯笔直,脸上情绪控制得极好,不见起伏。他藏在袖中的右手紧了紧。卫渊的侍卫下手颇重,前日晚上划伤了他的手臂,留下三寸多长的口子,至今仍未痊愈。又因为刚才拉弓那一下太过用力,绷裂了伤口,血沿着手臂不断流下来,好在他今日穿的是深色衣服,即便被血浸透了,也看不出来。

厉衍道:“豫王世子想多了,厉某只是去更衣了一趟。”

不得不说,厉衍真是镇定得毫无破绽,便是卫渊也几乎要被他糊弄过去。

卫渊低笑了笑,那笑意不达眼底,仿佛寒冬腊月的雪,被夜晚的月光一照,散发出森森白光。他道:“哦,真是我想多了?那一会有空,厉公子再与我比试比试箭法如何?”

厉衍微微迟疑,少顷颔首,道了声好。“豫王世子若是无事,厉某就告退了。”

说着便要从卫渊身边走过。

另一边正在比试箭法,不知谁忽然射偏了,闪着银光的肩头朝着这边飞过来。卫渊眸中微光闪过,毫无预兆地握住厉衍的右手臂,将他往一旁带了带,道:“厉公子小心。”

卫渊捏的地方恰好是厉衍的伤处,且力道不轻,狠狠地按在了他流血的地方。

厉衍脸色一白,紧咬牙关,抑制住了脱口的叫声。

那支箭落在厉衍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便是他刚才不躲,也肯定不会射到他的。

那边儿射箭的人过来拾箭,并向厉衍与卫渊道了一声歉。

卫渊仍旧捏着厉衍的手臂,没有松开,反而攥得更狠了狠,面上却挂着薄笑,道:“厉公子没事吧?怎么脸色好像不大好?”

厉衍从喉咙深处溢出一道低哑的吼声。快到嘴边时,却又生生被他咽了回去。他的右胳膊已经痛得麻痹,几乎没了知觉。他额头浸出一层薄汗,半响说不出话。

如今虽然入了春,但春寒料峭,绝对不至于出汗的地步。

卫渊察觉手心一片濡湿,面色沉沉,眼底深处乌云密布,仿佛藏了一场狂风骤雨。

两人这般对峙着,谁也不动。直到厉衍往后退了退,声音沙哑,有一些虚弱,道:“厉某没事,多谢豫王世子关怀,告辞。”说着抽出手了腕,往另一边走去。

厉衍离开后,卫渊垂眸,摊开手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满手猩红,血迹斑斑。

右手受伤,春猎那几日恰好留在了京城,且身量与陈勤那晚看到的相差无几。卫渊缓缓合拢手心,捏得拳头“咯咯”作响。他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刚才让陈勤迅速调查了一下,傅仪去大慈寺上香那一日,厉衍正好也出了家门。

除此之外,傅仪尚未嫁入豫王府之前,庐阳侯府曾向庆国公府提过亲,只不过庆国公府没有点头。

这件事并未破坏两家的关系,厉家与傅家仍旧是表亲,关系较好。

厉衍与傅仪是关系亲近的表哥表妹,从小一块长大,这里头的情愫自然不必多说。

卫渊手背青筋毕露,脸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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