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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新衣(272)

卫渊看着她。小小的人儿,挺着圆圆滚滚的肚子,微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容貌精致,肤白胜雪。虽大腹便便,但却不似旁的妇人那般臃肿,眉宇之间的稚嫩尚未褪去,就已经要当娘了。她在桃花树下漫步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只是一眨眼,就过去四五年了。她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漂亮得惊心动魄,叫人失神。

卫渊看了她片刻,少顷笑笑,没再说什么,举步而去。

苏禧没有多想,走出宫门,坐上回府的马车。

这头,卫渊没有去昭阳殿,而是去了卫季常的寝殿。

卫季常在院中摆了一副棋盘,正在自己与自己下棋。见卫渊来了,放下棋子,请他入座,命下人去重新煮了一壶茶。

卫渊坐在棋盘对面,扫了一眼桌上的棋局,笑道:“大皇子真是有雅兴。”

卫季常不置可否,虽听不见他说话,但是读得懂唇语。遂抬手请示了一下,问卫渊可否有兴趣与自己下完这一局棋。

卫渊没有推迟,道:“乐意奉陪。”

于是两人就下起了棋来,卫渊持黑子,卫季常持白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时辰。卫渊将最后一子落在棋盘上,白子立即陷入了死局,被黑子包围在其中。

卫季常端详片刻,站起来拱了拱手,意思是“甘拜下风”。

卫渊抬了抬眉,倒是没说什么。就见他从卫季常的棋罐里取出一枚白子,落在棋盘的左下角,奇迹一般,白子又重新活了过来,甚至有反压黑子的趋势。他抬眸,开门见山道:“大皇子认为我的棋术如何?”

卫季常重新坐下,用食指蘸了蘸桌旁的茶水,写下两个字——“极好”。

卫渊自负一笑,道:“季常,你认为你如今的境地,同这盘棋局有什么区别?”

周围的宫人意识到不对,早已悄悄地退了下去。如今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卫季常看见卫渊这句话,依旧神色从容,不慌不忙,含笑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卫渊也不拐弯抹角道:“陛下立卫沨为储君,你真的甘心么?原本那位置应该是属于你的。”

卫季常不语,垂眸,看着墨彩小盖钟里碧青透明的茶汤。

大抵是了解他的性子,卫渊倒也不着急,拈起一枚黑子,落下,过了一会道:“卫沨夺了你的皇位,日后这江山便与你无半点关系,我不相信你甘愿拱手让人。”

黑子与白子胶着,谁也不让谁,陷入平局的困境中。

卫季常手执一枚白子,迟迟找不到落子的地方。

卫渊见状,轻笑了笑,“与其输得一败涂地,我们不妨联起手来。假使事成,我将半个南方平分于你,我们平起平坐,你认为如何?”

江山一分为二,倒真是卫渊的作风。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解决了卫沨之后,分给卫季常的那一半国土,他能够慢慢地收复回来。

如今,他不过是需要一个正当起兵的理由。

卫季常看着棋盘,不知是在思索卫渊的话,还是在思考这盘棋究竟该怎么下。

卫渊倒也没有逼他,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喝完里面的茶,起身道:“你好好想想,我先告辞。”

卫渊离开后,卫季常将手中的白子扔回棋罐里。不多时,宫人重新走了进来,问道:“殿下,这棋盘需要收拾了吗?”

卫季常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

一眨眼,卫沨便走了一个多月。

距离临盆的日子越近,苏禧就越是惴惴不安。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没走几步,便累得气喘吁吁。这下连周大夫都确定是孪生儿无疑了,殷氏晓得她在害怕什么,前几日还带着她去了大慈寺一趟,拜了拜菩萨,求苏禧最好平安地产下一对儿女。

不过这次苏禧没敢求签了,她安慰自己,顺其自然吧。

卫沨没隔一段时间便会寄一封家书回来,上头写着他在边关的生活,不管多忙,他的信总是会按时送到苏禧手上。

苏禧偶尔会给他寄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缝的荷包、腰带、鞋袜,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除了给卫沨绣东西之外,还给没出生的孩子也绣了不少东西,小衣裳、小肚兜之类的,如此一来,绣活儿倒是精进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溽暑,天气燥热,酷暑难当。

再有七八日便是苏禧临盆的日子。她身后每天都跟着三四个产婆,听说是卫沨走之前安排的,弄得她也跟着紧张起来,哪儿都不敢去了,只敢在院子里走走。

当晚,苏禧又收到了卫沨的来信,信上说西戎几个部落已经投降,过不了几日,等那边零碎的事情处理好了,他便能启程回京。

信是半个月前送出来的,也就是说,卫沨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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