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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星(35)

徐晚星真讨厌乔野,身为理科出色的人,双语凭什么也那么好?当然,她尤其讨厌他在她唯一擅长的理科方面,竟然也有不逊于她的天赋。

第一次在物理课上比她早两分钟解出压轴题后,乔野又完成了好几次这样的壮举。

化学周考,她错了一道选择题,乔野满分。

数学课,她被罗学明叫上讲台讲解最末两道大题的最简解题思路。当她低调且得意地把自己的解法写在黑板上后,却听见罗学明说:“大家看看,这是徐晚星的解题思路,是不是比你们的要简单很多?”

全班异口同声:“是。”

罗学明满意地笑笑,说:“现在我们请乔野同学上台,他还有一个更简思路。”

徐晚星:“???”

在乔野转来之前,故事通常进行到她上台写下自己的解法这一步后,就直接大结局了。可现在却成了转折点,她俨然是乔野这个大高潮的铺垫。

两人一个下台,一个上台,在走道上擦肩而过。

乔野看都没看她一眼,徐晚星只觉得耻辱。

当然,徐义生并不了解女儿和乔野之间旷日持久的交锋与战争,但他很欣慰的是,在把徐晚星从夜市赶回家后,她好像自动进入了高二紧张的学习状态里。

好几次下起雨来,他提前收摊回家时,发现都夜里十二点过了,徐晚星还在埋头做题。

“现在的高中生,作业有这么多啊?”徐义生咋舌。

“不是,早做完了。”徐晚星头也没回,还在草稿纸上唰唰写着,“我多检查几遍,看看还有没有更简单的解法。”

“得出正确答案不就好了?还要这么费劲啊?”

“要。”她答得斩钉截铁。

徐义生不明就里,却深感女儿长大了。轻手轻脚下楼煮碗抄手,又冲杯牛奶,悄悄端上楼,摆在她手边。

“别太累了,努力了就行。”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这样说。

徐晚星笔尖一顿,回头冲他笑,说:“哟,往天不是还说要我拿出吃奶的劲儿好好学,一点余力都不许留?”

徐义生噎住了,下一刻,中气十足地凶她:“你要把这种好记性留在语文和英语上,我看早就及格了!”

徐晚星:“……”

老徐下楼了,她坐在书桌前,看着尚且冒着白烟热气腾腾的抄手和牛奶,再看看对面的辛意,有些不可名状的感慨。

对门还是一如既往,每天都会传来父母的责骂声,不论辛意有多努力。

和他们比起来,老徐是没有文化了点,也腾不出什么时间进行所谓的家庭教育。甚至因为生计艰难,他连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只能让她像野草一样在家自生自灭、自我成长。

可徐晚星心知肚明,关于爱这一点,徐义生付出得比谁都多。

同龄孩子拥有的,她一点没少。甚至,很多孩子不曾拥有的,老徐也一并给了她。他把一个大老粗能给予的一切,包括青春,包括全部精力,都奉献给了一个孩子。

一个和他并无血缘关系,被他捡回家来当做星星一样捧在天上的野孩子。

*

迟到归迟到,徐晚星大半个月没有旷课了。

直到十一月初,某个周三夜里,或者应该说是周四早上,凌晨三点,她定好的闹钟准时响起。

徐晚星窸窸窣窣从床上爬起来,背好背包,拿上自己陈旧又笨重的望远镜,确定老徐还在卧室里睡得鼾声四起后,偷偷摸摸溜出了门。

从清花巷到龙泉山,半个小时的自行车程,徐晚星像个不知疲惫的运动健将,越骑精神越抖擞,双腿就跟安了电动小马达似的。

早在一周前,新闻和天气预报就说了,今晚有月掩星。

理科少女徐晚星,除去对麻将无与伦比的热爱以外,还对物理和天文现象有着近乎于狂热的执念。

从十岁那年接触到星空后,她几乎不曾缺席过任何一次天文现象。

今晚也不例外。

徐晚星抵达龙泉山顶时,那块平地上已经有六七个人了。

她把车往地上一扔,撒腿就跑了去。

初秋的凌晨,气温低至十四五度,但徐晚星一路飞驰,额上也有了一层晶莹的汗珠。她脱掉外套,往腰上一系,在人群中搜索片刻,笑嘻嘻地锁定了目标。

“老梁!”她大声叫着,跑到了那人身边,“我就知道你肯定比我先到。”

叫老梁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回头看着她,笑了:“我也知道你肯定比我晚来。”

老人家头发都成了铁灰色,眉眼和善,精神矍铄。

比起徐晚星来说,他可不是只带了一副简陋的望远镜就来观星了,早到半个多小时的他已经架好了专业设备,三脚架、简易天文望远镜,都好整以暇原地待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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