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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摁住她(169)+番外

‘……我不想被抛弃了。’

…………

……

于典海眯起眼睛,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二十一岁的青年。

这青年腕上那块表就值主任医师一年的工资加绩效——这世上真正能炫富的人往往低调得很,尤其是秦渡还是他们圈子里做事最稳重的一个人。秦大公子还在读书,开的车应该是在他家车里挑的最普通的一款,而那款最普通的奥迪A8,于典海去年才买了下来。

这种人,平时到底会面对什么诱惑呢?

——他会不会辜负那种女孩全身心的依赖?

阳光温暖,面对着那青年探究的眼神,于主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太清楚,”于典海叹了口气道:“秦先生,您在和她的沟通中慢慢发现吧。

他想了想,还是轻声说:“之前的先例证明,如果能找到她的心结,并让她克服的话……我认为,一生不复发也是有可能的。”

秦渡点了点头,也不再强求,捏着那个纸杯微微一晃,在阳光中将咖啡一饮而尽。

“我也不是总喝现磨。”秦渡拿着空杯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中考之前经常和同学一起去门口超市买速溶,在水杯里一口气冲四包,泡的特别浓……那时候其实成绩也不太好,上课都不敢睡觉……算了。”

于典海咧嘴一笑。

秦渡又羞耻地说:“那时候年纪小,怕上不了高中,学习还挺努力的,就怕被我妈没收手机没收电脑没收机车……”

于典海双手交叉,饶有趣味地回答:“想不到还有这种事,我还以为您一直挺顺的呢。”

秦渡没听见这句话,十分ky地回忆往昔峥嵘:

“然后后来十八岁之后经济独立,随便拿了个全国金牌,保送了。”

于典海:“……”

秦渡把纸杯扔进垃圾桶,怅然道:“谢谢款待,我真的挺喜欢速溶咖啡。”

于典海:“……?等等?”

……-

…………

……

于典海行医二十余年,手里经手过无数的病人。

他大学时的,其他方向的同学已经见惯了生死。内外妇儿肿瘤神外——这些科室仿佛是把生生死死当成一件每日都会出现的常事来面对的。

这些科室的医生被医闹折磨,被生死掌控,熟悉黄色的尸体袋,熟悉面对遗体时肃穆的鞠躬动作。这些医生与病人与病人家属打交道时,病人及其家属的情绪犹如刀刃一般外露,或是痛苦绝望,或是冷漠冷情。

在精神科很少见到生死,可是却并不比他们缺少绝望。

这里的患者所面对的,是一个漫长的、关于抛弃和不理解的人际关系。

他们永远处在一个潜移默化的、被抛弃的状态之中。

——真的不想哄了,明明身上没有毛病啊,他是不是只是在磨我?有家属临走时说。

——他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吗?有女孩迷茫地问,此后她再也没来过。

‘矫情’,‘和他待在一起我也要疯了’……明明这些患者的苦痛不比任何人少,可是他们还是被时间以一个十分和缓的速度抛弃在了世界之外。

于典海看到许星洲坐在外面的草坪上时,是下午的两点钟。

“在做什么呀?”于典海靠过去,温和地问,“外面这么热,怎么不进屋待着?”

那病人是个和他女儿岁数相仿的女孩。

十九岁,是个如花一般的年纪,生得非常好看,笑起来有种绝望又辉煌的青春感。入院以来来探视的都是同学,她的室友来的非常频繁,可是更频繁的是一个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儿子。

她的父母从来没来过。

他们怎么忍心呢,于典海有时看到她会很怅然,明明是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许星洲眉眼弯弯地回答:“于主任,我在等我师兄。”

——果然。

“进屋等嘛。”于典海劝道:“你师兄看到你晒黑了还要唠叨你。”

许星洲想了想,灿烂地笑道:“可是他挺喜欢我等他回来的!放心啦,他和我说,他两点多就回来啦。”

于典海就不再劝。

于主任回自己办公室待着。他的办公室灰蒙蒙的窗户能看见那片草坪,外头大叶冬青绽开花朵,梧桐荫凉如盖,许星洲坐在草坪上,风一吹,金黄蒲公英散了漫天。

他那天下午很忙,晚上估计也会走得晚,他先是例行查房,又是被叫上去会诊,F大附院有个很棘手的病例,一群德高望重老医生都聚在一处,于主任在会诊的间隙,又好奇地往下看了一眼。

那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天气还挺热的。

许星洲还是孤零零地坐在长凳上,她穿着人字拖和小短裤,看上去有一点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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