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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摁住她(96)+番外

如果许星洲真的不在宿舍怎么办?

——五一假期,她们班上的同学该出去玩的都出去玩了,班里都不剩几个人,如果让他们通宵找许星洲,也未免太过不现实了。

毕竟,所谓大学同学不过萍水相逢。

而且没人猜得到她会去哪里。

程雁那一瞬间,简直想去买回程的票。

——然而五一假期的票源极其紧俏,她回程的票还是提前两周抢到的,程雁紧张得手心冒汗,片刻后李青青直接打来了电话。

程雁抖着手接了。

李青青一接电话就焦急地告诉她:“星洲不在宿舍,中间应该也没回来过!”

程雁以为自己没听清,无意识地啊了一声。

李青青手足无措地道:“她的手机就在桌面上!怪不得你打不通——宿舍里和我中午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她中间没回来过,雁雁,怎么办?”

-

程雁觉得,这世上其实是有两个许星洲的。

程雁认识真正的许星洲。那个许星洲曾在初三秋天的一节体育课上,偷偷拉开自己的校服袖口,对程雁说:

“你看。”

那时候初秋的阳光透过桑树洒了下来,落在女孩的胳膊上,那小臂又白又细,上头盘踞着一条毛毛虫一般丑陋的疤痕。

程雁凑过去看,被那条伤口骇了一跳——那伤口太狰狞了,就算愈合了许久,也能看出来,那地方至少被割过两次以上。

程雁差点尖叫出声。

那条疤上至少重重叠叠地缝过二十多针,像是伤口愈合后又被割开了一般,毛虫般扭曲的伤口外全是缝合的针眼儿。

但是许星洲是这样介绍那道伤口的:

“……你看,这样我都没死。”

她说。

许星洲说那句话时阳光温暖,银喉长尾山雀在树梢啁啾鸣叫。

程雁所认识的,真正的许星洲——她眼睛亮亮的,对程雁笑眯眯地说:“所以,雁雁,你不要总觉得我很脆弱。”

可是——毕竟还有第二个。

程雁难堪又无措地拿着手机。

那个失控的许星洲曾经彻夜地睁着眼睛,或是茫然地望着窗外,她在夜里寻死,在一万个夜晚凋零。她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割过三次腕,偷偷攒过护士配给的安定,险些被送去医院洗胃,用尽一切方法想要告别这个世界。

然后那个失控的她在初中的那年夏天,被真正的、战士一般的许星洲硬是装进了麻袋里,用力拖到了一边。

多么讽刺啊,程雁想。

像许星洲这么拼命又认真地活着的战士,心里居然捆着一头这样的怪兽。

谁能想到那个偷偷对程雁说‘我八十岁要去月球蹦迪’,说‘我以后要拥有一颗属于我的星星’并且把这些神经病一样的计划——认真写进人生计划书的许星洲,一旦发病,是那么的想去死呢。

李青青在那头颤抖地道:“怎、怎么办?雁雁,我们要去哪里找?”

那个失控的她如果卷土重来,要去哪里找才好?

——答案是,要找江边,要找大海之畔,要找天台的角落和沾血的黑暗,那些她会去寻死或是坐着思考死的地方。

程雁过了很久,手指头都发着抖,拿着听筒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别急。”

“我去找、找找人。”

-

…………

……

江浙晚春又潮又湿,夜晚时又带着一股罩子里般的闷。

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落地窗外,城市万家灯火连绵。

三十多层的Loft窗映着整个城市,陈博涛坐在沙发上晃着自己的马克杯,半天醉眼惺忪道:“……老秦,你还在呢?”

秦渡赤脚坐在地毯上,头发蓬乱,半天也没说话。

“……不就是个两条腿的小姑娘吗。”陈博涛漫不经心道:“长得比她漂亮的又不是没有,别消沉了。哥们下周带你去什么吧里看看?你就算想找三条腿的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秦渡仍是不说话。

陈博涛又出馊主意道:“找个比她漂亮的你带去她面前转转也行。”

空气中沉默了很久,秦渡终于哑着嗓子开了口。

“——你再给我提一句她的事情试试。”

陈博涛:“……”

窗外的雨沙沙地落下,长夜被路灯映亮。

“我他妈的……”秦渡的面孔拢在黑暗里,那黑暗里难以分辨他的表情,他道:“这辈子都没遇上过这种……”

陈博涛应道:“我知道。”

“……我哪里对不起她?我对上她连碰都不敢碰,我怕她在我车上饿,”秦渡沙哑道:“在车上备零食;我看到她离我不远,拎着包跑了两公里去外滩找她。”

秦渡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愤怒。

“——我周一起一大早去蹭他们的课,”秦渡暴躁地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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