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听到她的催促,一脚刹车踩了下去,车子缓缓地减了速。
“肖鹤云,东西我下去丢!”
李诗情奔到口罩男旁边,从地上一把端起高压锅。
“你帮忙看下,谢谢了。”
怕大婶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也怕多拉一个无辜的人进循环,她决定让自己单独下车。
肖鹤云一听李诗情的话就明白她担心什么,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安。
因为太顺利了,他反倒担心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特意多提醒了同伴一句:“你下车时小心点,当心别被路过的车撞了!”
他话刚说出口,李诗情的“嗯”字尚且含在嘴里,被按在地上的大婶却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这嚎叫声实在太可怕了,甚至都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
李诗情此时已经端着高压锅到了后车门前,被这一声吓得差点没抓住把手。
她使劲咬了咬下唇,用疼痛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受大婶的影响。
这会,车子已经完全停下来了。
“司机大叔,开车门!”
定了定神,李诗情深吸口气,对着大叔喊。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大婶不再嚎叫,而是开始嚎啕大哭。
那哭声充满了悲怆和痛苦,仿佛蕴藏着人世间最大的悲与苦,哭得所有人心里一片惶惶,难受极了。
不少原本还在拍拍拍的乘客被这种悲凉所摄,眼神复杂地放下了手机,也不再对地上的人继续指指点点。
唯有李诗情丝毫不为所动,只紧紧盯着手里的高压锅。
“大叔,开门!”
她再次出声催促。
车停稳了,门却没有开。
这下,压着大婶的几个人都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
“司机大叔,快开门啊!”
小哥情绪激动地大吼。
“怎么回事,你们没商量好吗?我靠!”
口罩男知道那高压锅里是什么,吓得惊慌失措地冲到门边,使劲拉拽起后车门。
“大叔?!”
李诗情端着沉甸甸的高压锅,连手臂都开始酸了。
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地猜测,蓦地地扭头看向司机。
只见停稳了车的司机大叔将双手离开了方向盘,在大婶悲怆的哭声里,仰倒在座位上,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肖鹤云,快想想办法!”
发生这样的变故,李诗情眼泪急得都留了下来,唯一能倚靠的只有同伴。
“你压着她!”
不必李诗情求助,小哥早已放开大婶的手,站起身冲向了最近的安全锤。
车子里的其他乘客都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熟悉的卡农铃声再一次乍然响起。
他们已经有很多次没听见过这可怕的铃声了,甚至在潜意识里下意识地将它忽略了过去。可这个铃声就像是一道魔咒,再次响起时,又重新勾起了李诗情和肖鹤云心底最深的恐惧。
李诗情头皮一麻,整个人如同落入了三九天的冰窟之中,遍体生寒。
“不!”
那熟悉的痛苦,以她最不愿意接受的方式……
再一次降临。
第29章 第二十次循环(一)
“我艹, 就差一点!”
哪怕是一直表现很绅士的小哥,再次醒来时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原来那铃声是定时装置吗?还是引爆装置之一?”
这种临门一脚却失败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小哥有点接受不了。
李诗情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和小哥之前一样, 这一次高压锅是在她端着的情况下炸的, 爆炸一起,她当场就尸骨无存, 等清醒了以后,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那双手的存在了。
但比身体上遭遇痛苦更无法接受的, 是上一次循环中司机大叔最后突然的“变卦”。
李诗情从来没有怀疑过司机大叔,一次都没有。
她不是本市人,一个人孤身来这个城市上学,为了多省点零花钱, 和大部分大学生一样,她出门通常选择坐公交车。
她家里有车,在上大学之前,去远点的地方多是父母开车接送,不远的就靠走或者骑自行车。
学会坐公交车、看公交线路, 还是来到这个城市之后的事儿。
因为学校在这条线上,所以她坐得最多的就是这条45路线,在这条线上遇见过最多的司机, 就是这位司机大叔。
刚开始学着坐公交车时,她经常出各种问题,有时候坐过站,有时候坐反了方向, 有时候好心让了位给老年人却被年轻人抢了座……
很多次,都是在这位好心的司机大叔耐心帮助下,她才能成功的到达目的地。
是司机大叔,让她喜欢上这个有人情味儿的城市,喜欢上坐这个城市的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