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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端(75)+番外

他学过心理学,明白有些“幸存者”会存在一种“道德创伤”,会觉得自己在灾难中做得不够好,或者自责与自己什么都没做,于是陷入很深的内疚,从而产生心理上的问题。

这种“道德创伤”在心理学行被称作“幸存者内疚”,又叫做“幸存者综合征”。

和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不同,人人往往更重视PTSD,却忽略了有“幸存者内疚”的人,等到悲剧发生的时候,往往已经来不及了。

李诗情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眼前的小伙子看起来也很斯文,老张当然不能坐视他们的心理状况出现这么大的问题,一边走,一边努力排解着两个年轻人的负面情绪。

“发生这样的事儿,谁也不愿意,你们不必觉得自己没做到什么,也别老是想那些太惨的事儿,更别觉得你们做错了什么或没做什么是错的,这和你们这种普通乘客根本就没关系……”

会产生这种“创伤”的人,往往都是道德感很强的人,一个自私冷漠的人反倒就没这方面的问题。

“……该谴责和惩罚的是放置炸弹的人,不是你们这些险里逃生的幸运儿。”

有时候,懂事的人反倒会承受的更多,这也让老张更心疼这两个年轻人。

他啰啰嗦嗦反复强调了这么多,只为了传达一个信息:

【不是你们的错。】

不是你们的错。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李诗情彻底绷不住了。

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失败了这么久,曾见过希望的曙光,也经受过黑暗的没顶。

有时候,他们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劝他们放弃,却不想服输,也不愿认命,受到的挫折再大,痛苦再深,一清醒,都还要咬紧牙告诉彼此——“再试一次”。

可即使他们已经这样努力了,还是什么都拯救不了。

经历过上次循环,李诗情的内心已经隐隐有些厌倦这一切,觉得像这样“奇异”的事情,根本就不配发生在她这样的“普通人”身上。

她这么的蠢,这么的弱,老天爷安排这样的“机遇”给她,根本就是浪费,她什么都做不好,也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一次次眼睁睁看着全车的人去死。

可现在,有一个人在对他们说:

——“不是你们的错。”

听懂了老张话中的含义,李诗情竟痛哭出声。

大概是觉得这样又矫情又羞耻,她胡乱地抹着眼泪,用手臂紧紧挡住自己的眼睛。

莫说李诗情,就连肖鹤云一个轻易不落泪的男子汉,此时都觉得有些控制不住,悄悄仰起了头。

他们太苦了,实在太苦了。

苦到连都承受不住别人的一句劝解。

老张并没想到自己安慰的几句话让两个年轻人情绪这么激动,然而作为多年刑警的直觉立刻让他明白了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从车上下了车,这两个孩子情绪不会这么激烈,他们一定是在车上知道了什么,却没有真的付诸于行动,才会对此产生深深的“内疚”。

揣测到这一点,老张心中涌出一阵狂喜,对待两个年轻人的态度也更加慎重了。

他们打出了很多通电话请求下车的乘客协助调查,这两个人是所有人里接的最干脆、答应的最没犹豫的,也是来的最快的,现在老张又察觉出他们似乎知道什么,这说明他们会配合的可能性极大!

老张把他们带到了专案组的办公室,正在打着电话的杜警官看到他们进来,,忙到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只远远地对他们打了个“坐”的手势,继续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什么。

和上次他们来直接进了问讯室不同,这一次他们是作为“协助调查者”被请来的,除了出去接他们的老张和他们之前就见过的杜警官,办公室里还有许多警官来来去去,但每个人对他们的态度都还不错。

“痕迹科东西出来了没有!”

“没有!”

“档案呢!受害者的档案整理出来了没有!”

“法医还在辨认呢!”

不停有抱着案宗的警官急急忙忙冲进来,又脚不沾尘地拿了东西就走,间或吼上两嗓子要东要西,忙得焦头烂额。

大概是太忙了,他们看到李诗情和小哥两人,最多好奇地打量他们几眼,并没有给他们任何不适的感觉。

“哟,这就是最后一站下车的两个年轻人?可把他们给盼来了!来,方子,给他们倒两杯水!”

有个警官路过,表情一松,高喊着。

正巧路过的警官顺手给端了两个纸杯过来,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目光扫过李诗情,对老张一挤眼:“怎么了这是?”

怎么眼睛红红的?

“小姑娘听说车炸了,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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