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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美人(36)

到了府门前,魏令宜已经侯在那里。她今日打扮得隆重了一些,松鬓扁髻,发际高卷,戴貂鼠卧兔。对襟皮袄,衣缘镶嵌着花形金纽扣,内穿竖领的长袄和马面裙。

魏令宜看到沈潆,微微惊讶:“你是不是穿得太素了一些?”

她带着沈潆去露脸,就想在贵妇的圈子里抬抬她的身份。裴延没有正妻,就这么一个妾室,虽说没圆房,但身份上也还说得过去。只是她不知沈潆是没猜到自己的用心,还是低调得过了头。穿这样一身去赴宴,显然不太合宜。

“如果你没有合适的衣裳……”

“夫人,妾身入府之前,母亲新作了几套衣裳,原本是够穿的。但妾身只是妾室,今日赴宴的大都是正室,且身份高贵。妾身本就忝居席次,若穿得太过招摇,反而引旁人不悦,到时给夫人和府上招惹麻烦。是以才挑了这么身衣裳。”

魏令宜想了想:“你说得也对。不过那谢夫人最是热情好客,八面玲珑。她帖子里既请了你,自然会圆好场面,不会出什么乱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就走吧。”

她扶着春玉,钻进了马车里,沈潆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她的马车不如魏令宜的宽敞高大,只能容她一个人坐在里头,随行的下人只能在外面跟着走。

出了城门,一路往香山驶去。这一带有不少达官显贵的别院,所以道路修建得十分宽敞。一条宽阔的河流沿着道旁绵延几十里,树木环绕,还有一大片供春日踏青所用的草地。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沈潆问在外面的易姑姑:“怎么回事?”

易姑姑回道:“岔路上过来一辆马车,车上出来一个貌美的妇人,正跟大夫人寒暄,好像在说哪家马车先过去的事。姑娘且等等,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沈潆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立刻认出站在马车旁边那个穿着大红遍地金貂鼠皮袄,笑容灿烂的女子,正是高南锦。

她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撞上,赶紧把帘子放了下来。

高南锦与魏令宜客套了几句,正要回到自己的马车上,目光扫到后面那辆马车,转头问道:“魏姐姐,这马车里坐着的可是侯爷的妾室?”

魏令宜点头道:“正是。我一时忘记了,这就去叫她下来……”

高南锦随即笑道:“没关系。听闻这位妹妹重伤刚愈,此处风大,等到了别院,自然就见着了。既然姐姐相让,那我就不客气,先走一步,在别院恭候姐姐。”

魏令宜道:“夫人客气了。”

华丽的马车自一行人面前驶了过去。春玉站在魏令宜的身边说道:“前面的山道本来就只能容一辆马车经过。夫人跟她的诰命品级相同,又是侯府的主母,凭什么让她?”

“人家说话客气,又是这次宴会的女主人,我们总不能因为这种小事交恶。算了吧,让一让也不是大事。”魏令宜转身,并不在意。高南锦虽是一口一个姐姐妹妹,亲亲热热地叫着,但魏令宜与她并没有过多的交情。只是她知道高氏向来会做人,否则先皇后也不会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

高南锦回到马车里,一名男子正坐在矮桌后面看公文。他的手指修长,五官十分秀气,俊眉修目,鼻骨挺拔,皮肤白皙。分明是极温柔又清俊的长相,眼神里却透着几分冷意。

高南锦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着下巴,一副天真的模样:“郎君真好看。”

谢云朗沉默地翻着文书,仿佛没听见。

高南锦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郎君就不问问刚才遇上谁家的马车了?是靖远侯府的马车。”

她自问自答,谢云朗淡淡地说道:“与靖远侯有关的事,你最好少管。”

前阵子朝堂上关于靖远侯杀战俘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两日,那些沸反盈天的指责声忽然偃旗息鼓了。说是山西和陕西布政使都上了折子,将战俘一事交代得清清楚楚,原是闹了疫病,为了保住大业的将士,才将染病而死的人埋了。因为伤亡惨重,坑埋过万人,传到京城里,就变成了坑杀战俘,闹了场误会。

但事情都发生大半年了,这时候才上折子澄清,只能说明早有计划,是被强行压制下去了。

借由此事,靖远侯一下就看出了朝中哪些是敌人,哪些人保持中立,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高南锦歪着头,直视丈夫的面庞,轻轻道:“郎君对靖远侯看上的女人,就不好奇吗?都说靖远侯淡泊名利,不近女色,可他差点为了这姑娘跟霍家闹翻了。而且我托人打听,这沈家三姑娘的闺名,竟然跟阿潆一样。她也叫沈潆。”

谢云朗的眉头微皱,终于抬起头:“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