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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美人香(49)

裴亦辞唇角微动,只道:“你慌什么,朕不过是听你提这些,便想起那个折子罢了。”

秦如月不蠢,自然清楚裴亦辞这么说,不是全然信任她,而是大概不打算追究她了。

可她刚要松口气,就听裴亦辞接着说:“对了,既然皇后已立,你这几日就把后宫金印账册都移去凤栖宫吧。”

秦如月脸色一白,抬头去看裴亦辞,就见他正以朱笔蘸墨,脸上不见丝毫波澜。

就像刚刚他说的话,口气如同吩咐小太监去传膳一般平常。

秦如月勉力维持笑意,死死攥紧双手,低眉应了声是,便领着献哥儿退下了。

谁知建章宫的太监脚程快,秦如月坐着双人肩辇回宫的时候,裴亦辞的人已经去瑶华宫把金印账册都取走了。

越王世子妃本就在偏殿等献哥儿回来,见这样的阵势大致也猜到了些。

待秦如月回来的时候,她脸上就不如早上刚来时候那般热络了,只是朝着秦如月客套地行了个礼:“多谢娘娘带着献哥儿去见世面,时候不早了,献哥儿还要午睡呢,妾身便先告退了。”

秦如月一脑门子官司,也懒得和她计较,随便点了两个宫女去送世子妃。

待遣走了殿内伺候的宫女,青绵亲自去关严了门窗,才走到秦如月身边半蹲下,低声说道:“娘娘,陛下这是怎么了,说收您的掌宫之权这便立马收了?”

秦如月眉心皱成个川字,想起裴亦辞刚才的样子,心底禁不住冷意涔涔:“本宫怎么知道,往日本宫就算做错了什么,陛下也从未见怪。怎么就过了个年……也不听本宫分辩,连掌宫之权都给夺了。”

她本还笑顺嫔脑子蠢,偏去禁苑触霉头,落得个被禁足罚俸的下场。

谁知转眼就被收了掌宫之权,这比掌她的嘴还让她丢面儿!

青绵想到那些原本放在瑶华宫的金印账册都被送去凤栖宫了,也有些急了:“如今金印到了皇后手里,还不知她要如何磋磨您呢!”

“坏了!”

秦如月听青绵这么说,腾地一声站起身,死死盯着青绵茫然的脸,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说,该不会……陛下早打算收回本宫手上的金印账册,故意设了个套给本宫钻吧?”

青绵怔了一下:“这、这不能吧,陛下费这个劲儿做什么,不过是不想您和王爷过从太密,可能借此想敲打娘娘您罢了。”

秦如月听青绵这么说,想想也是,说不准她就是恰好撞在顺嫔闯禁苑的档口,陛下这才严厉了些。

她缓了口气,重新坐回贵妃榻上,叮嘱侍立在身侧的青绵:“告诫那些嬷嬷宫女,最近行事都小心些。待陛下气消了,本宫再想法子去把金印账册夺回手里。”

秦如月和青绵关起门来商议的时候,建章宫里的小太监已经把金印账册带去了凤栖宫。

领头的小太监年岁虽小,看起来却伶俐,给齐半灵行了礼后回禀道:“娘娘,奴才带来了掌宫金印和载着六宫开支的账册,往后还要劳烦皇后娘娘了。”

齐半灵正悠哉哉地坐在正殿的红漆描牡丹纹宝座上,手里还捧着碗正冒着热气的赤豆汤,闻言看向那小太监:“辛苦公公跑这趟了,还望替本宫多谢陛下。”

倚绿塞了个红包给那小太监,又亲自送了那小太监出门,一回正殿,就瞧见过去两个月经常称病歇着的陈嬷嬷弓着腰也和她一道来了。

倚绿嘴角一挑,“哟”了一声:“我道是谁,这不是咱们‘年老多病’的陈嬷嬷吗,怎么,今儿您老人家的病大好啦?”

陈嬷嬷被倚绿一番挤兑,脸上讪讪的:“倚绿姑娘见笑了,老奴这几日觉得爽利了些,便赶紧来给娘娘请安了……此外,也是想起了要事要向皇后娘娘禀报呢。”

说着,她向齐半灵行了个礼,“娘娘,老奴忽然记起,下个月便要到陛下的万寿节了,也不知娘娘是否备好寿礼了?”

齐半灵正小口小口喝着赤豆汤,闻言拿过帕子揩了揩嘴:“嬷嬷放心,本宫自然在准备了。”

这万寿节给皇帝的寿礼当然有讲究的,齐半灵入宫不久,还是打听了往年妃嫔们会送的寿礼,才着手准备的。

陈嬷嬷听齐半灵这么说,笑着道:“娘娘早在准备,老奴也放心了。”

齐半灵微微颔首:“如今六宫的账册都在本宫这里,本宫资历尚浅,还望嬷嬷多多协助了。”

陈嬷嬷忙不迭又行了一礼:“娘娘哪里话,这都是老奴分内事。”

两人各自客套一番,陈嬷嬷说要先去看看账册,便先退下了。

倚绿见陈嬷嬷离开了,才低声问齐半灵:“姑娘,那陈嬷嬷心肝都黑了!见陛下不重视您就装病这么久,转眼见陛下遣人把金印账册送来凤栖宫,又上赶着巴结,您何必费神应付这种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