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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荣光(5)

这任清野是他半年前点名要的,看着年龄不大,但上回周跛子那事儿,办得比三四十岁的人还好。

这半年来表现更是不俗,池荣贵看着,刚好能补上身边的缺儿。

“阿月,你安排安排他。”池荣贵掐灭了烟,朝着池中月使了个眼神,“我出去跟刘老三说点事儿,晚上叫上你妈,跟阿野一起吃个饭。”

池中月说好,池荣贵就走了。

“任清野?”池中月转身,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任清野坐在了刚才池荣贵坐的地方,上下打量池中月一眼,“我没有印象。”

池中月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笑。

任清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眼神里全是对这个女人故弄玄虚的不屑。

池中月朝他走近两步,说:“我以为我给人的印象很深刻。”

任清野说:“为什么?”

池中月昂起下巴,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地说:“因为我美啊。”

任清野勾唇笑,“我见过很多比你美的。”

“是吗?”池中月反问。

任清野被问住了。

他见过许多比池中月美的,她们肤若凝脂,柔情似水,却没有人像池中月这样,美得张扬,野性,那一双眼睛却纯净得如同清泉。

池中月笑了起来,默念了两遍他的名字,然后转过头,看见傍晚的夕阳穿过层层翠绿的树荫之间,投射在草地上,隐隐绰绰,却又充满生机。

池中月第一次发觉,原来夕阳也能这么生机勃勃。

*

池中月回了自己房间,把枪放到抽屉里,坐到阳台的椅子上,点了根烟,晃荡着双腿,看着楼下。

小别墅的后花园栽了不少花草,一到开花的季节就满院子飘香,不知情的人谁能想到这里是一个大毒枭的窝点呢?

花园里一个女人,穿着长裙,披着这边的民族特色披风,长发挽了起来,拿着一个塑料壶,耐心地给一盆刚搬来的茉莉花浇水。

她的背影娴静,动作轻柔,像是电视里的民国女人一样。

池中月站了起来,靠在栏杆上,抖了抖烟灰。

几秒后,下面的女人忽然抬头,看着池中月的眼神里全是厌恶。

“把你的烟灭了!”

池中月勾唇一笑,又抖了抖烟灰。

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烟灰落了下去,顺便被风吹散,化作一小片一小片的灰尘,一般人很难注意到。但阮玲香每次都能扑捉到那细微的烟灰,然后发一阵火。

池中月对着楼下的阮玲香说:“妈,别折腾你那些花花草草了,我爸叫我来陪陪你呢。”

阮玲香把披肩取来下来,扔到一边。

即便上面仅仅是可能沾了一丁点儿烟灰,她还是嫌弃。

阮玲香一句话都不说,走上了楼,穿过阳台,回了自己房间。

仿佛池中月就是个陌生人。

池中月狠狠碾灭了烟头,然后扔到烟灰缸里,走到阮玲香门口,靠在她门口。

“妈,我爸今天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

里面的人不做声。

池中月继续敲门,“你想吃什么?昨天秦叔抓了一只野兔子,要不烤了吃?”

“我不想吃。”

阮玲香终于说话了,池中月就试着推开门,却发现门被反锁着。

“不想吃啊?那叫秦叔炖一只乌□□,这个是你喜欢的。”

“我不想吃——”阮玲香在房间里说,“是不想和你们吃。”

池中月的手僵在门把手上,半秒后,她转身走了。

“爱吃不吃。”

*

刘老三不知道池荣贵留任清野吃饭了,还在等着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也没个人跟他说话。

池中月经过客厅,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长腿一伸,搭在茶几上。

刘老三吓了一跳。

池中月说:“等里面那个?”

刘老三见是池中月主动来跟他说话,顿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是啊,阿野原本是跟着周跛子干的,贵爷看上了,跛子当然就割爱送给贵爷了。”

池中月说:“周跛子是怎么留他在身边的?”

刘老三说:“阿野那时候才二十二三吧,在夜场里上班,跟人打架,哎哟那叫一个能打,被跛子看上了,就带回去跟着做事。你别看阿野年轻,做事从来不让跛子哥失望,上回带一批货出去,遇到十几个警察追击都逃脱了。”

池中月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笑。

笑得刘老三发怵,“怎么,你不信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周跛子。”

“我信。”池中月说,“他多少岁了?”

刘老三想了想,“二十八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池中月问:“成家了吗?”

刘老三说:“成什么家啊,干我们这行的,哪儿敢轻易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