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灿拉着桑萸在床边坐下,表情多了几许凝重:“桑桑,我知道我现在身份尴尬,可有些话,再不同你讲就没机会了。寅眠这孩子自小就有主意,他天性如此,他还小时,我和他爸爸也曾想留下好好照顾他。但这孩子好像没那么需要我们,于是我们便自私地把他交给了爷爷。”
抚摸着手上的发簪,苏小灿不知是遗憾还是后悔,最终她释然地弯了下唇。继续说:“寅眠说同你结婚,那就是真的要结婚,不会再有任何余地。如今他羽翼丰满,人也变得成熟稳重,没人能拦得住他。当然,包括爷爷,谁都没想真的阻止这件事。爷爷这几日只是想试探寅眠罢了,其实爷爷很清楚,一旦寅眠开口,那就是已经下定决心,至少他单方面如此。”
现在还有选择余地的那个人,是你。
也只有你了。
苏小灿温柔地望着面前的小姑娘:“你要想好,毕竟你还小呢。如果你没那么喜欢寅眠,也不要害怕。我知道你们都有些怕他,但婚姻是神圣的。说实话,在遇到你伯父之前,我压根不信什么爱情,因为我见过太多貌合神离的夫妻,可谁都不知道爱情什么时候来,所以一定要耐心等。等到他出现时,你的心会告诉你,原来就是他吗?所以,我希望寅眠对于你,是这样的存在。”
可他是吗?
苏小灿不忍再问,她只知道。对于自家儿子而言,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她对他是那样的存在。
“好好想,不用回答我,也不用对谁觉得抱歉,你得明白,在这件事上,你能对不起的人,只有你自己。”
空落落的房子。
只剩满室阳光。
桑萸回味着苏小灿的话。
能对不起的人,只有她自己吗?
她明白,伯母并非是劝她与顾寅眠分开的意思。
她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她希望儿子娶的姑娘是真心爱他疼他敬他。
而她,是吗?
她对顾寅眠,究竟抱以怎样的感情?
窗户停落了只刚飞来的小鸟儿,它彷徨地左瞧右忘,极其不安。
桑萸望着鸟儿,掌心捂住心口。
婚姻是神圣的,她曾也这般想。
所以她希望顾寅眠满足爷爷愿望的同时,也能满足自己的愿望。
可她不是他的愿望。
她好像只是顾寅眠的迫不得已与委曲求全。
中午桑萸坐顾以凛的车去学校。
“你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是不是妈说了什么?难道她邪恶母亲上身,想棒打你和大阎王这对苦命鸳鸯?”刚说完,顾以凛便鄙夷地否定,“我真是疯了,顾寅眠可跟苦命鸳鸯扯不上一丝关系。”
“伯母不是那样的人,她很好。”
“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桑萸回了句“我没有心情不好”。
她将视线投向眼光灿烂的窗外,桑萸想,她不过是又绕回了最初的原地而已。
开始的开始,她就知道症结在哪。
哪怕是受环境所迫,顾寅眠也有更好的选择。
找个处处比她优异还很喜欢他的女人,明明一点儿都不难。
秋阳高照,汽车停靠在西锦美术学院。
推门下车,桑萸挥手与顾以凛告别。
待小姑娘走远,顾以凛拿出手机。等电话拨通,他蹙眉讲:“瞧她不太对劲,估计是妈说了些什么。”
“然后?”
“没了,就是情绪比较低落。”
“你没哄哄她?”
“我哄?”顾以凛夸张地把手往自己脸上指,“大哥,您确定要我哄?”
“……算了。”
簇新大楼办公室,顾寅眠沉默地掐断电话。
时至今日,他仍记得。
曾经的高二少年顾以凛给身在外地的他打电话,很不好意思地讨教说:“大哥,你说女孩子应该要怎么哄?我怎么越哄我同桌她越哭得凶呢?像我欺负她似的。”
办公室大门半敞,助理小谭笃笃两声轻叩,恭敬站在门侧道:“BOSS,距离会餐时间还有三十分钟,车已候在楼下,您现在出发吗?””
“小谭!”沉寂片刻,顾寅眠看着他道,“有事同你讲。”
“……”
“你往后躲做什么,你去找林副总,让他代我去。”
助理小谭挤出笑容:“您最近挺忙的啊。”
顾寅眠意味深长嗯了声:“我准备结婚了。”
小谭:……
这玩笑并不好笑。
真的。
他跟BOSS都快三年了,别说女的,他身边就连母的都少见。
结婚?跟工作步入婚姻殿堂吗?
“你没什么同我说?”顾寅眠拾起挂衣架上的外套,似对小谭的反应有些奇怪。
“恭喜BOSS?!”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