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次次做保护措施。
目的是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夕阳逐渐沉落。
落地窗外的霞光变得黯淡。
小姑娘脸红得像是绯霞。
顾寅眠薄唇翕合,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还是妥协道:“明天我们先去医院。”
桑萸点点头。
晚上苏小灿同桑萸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才准她回房歇息。
卧房台灯散发出莹润的光,顾寅眠规矩躺在床榻,双眸紧阖,似已入睡。
桑萸掀被躺好,试探地轻声唤他:“哥哥你睡着了吗?”
那双深琥珀色眼眸徐徐睁开:“没有。”
桑萸有些说不清心底的滋味。
是她想太多吗?
顾寅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桑萸双手紧张地攥成拳,鼓起勇气问。
“不是,”顾寅眠答复得很快,“但你还小。”
“可爷爷他,再说,我年纪虽然不很大,可性格还算稳重,最开始妈妈也能帮忙,妈妈刚说了的。”
顾寅眠抬眸便对上那双水润的杏儿眼,小姑娘似很委屈,鼻尖微红,那么招人怜地望着他。
握紧小姑娘手腕,顾寅眠怜爱地将她拥入怀中,他抚慰地轻拍她背:“我只是很担心你学业,别想太多,明天我们先去医院,检查后再说,好吗?”
也是。是否怀孕,现在并不能确定。
桑萸默默感受着顾寅眠的安慰,他仍富有规律地轻怕她背,很耐心哄着她。
可为什么她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就好像,好像顾寅眠认定她没有怀孕一样。
翌日上午,桑萸在同顾寅眠前往医院。
产科系列检查不算繁琐,结果也是当场便出。
她并没有怀孕。
拿着化验结果单,桑萸窘迫之余,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或许是昨天大家都太高兴,以至于让她都有了将要做母亲的期许和错觉。
“果然没有怀孕呢。”尴尬地望着顾寅眠,桑萸笑得略牵强,“是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抱歉,让大家都误会了。”
顾寅眠摸摸她头:“医生刚不是给你开了调理身体的药吗?我去取,你到车里等我?”
桑萸没有意见:“好的。”语罢,转身往前走。
“桑萸。”
“嗯?”
“你还小。”望着蓦然回首的小姑娘,顾寅眠不是不懂她的难堪,他眼神复杂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步伐很慢地走下台阶,桑萸迷惘且困惑。
她和顾寅眠结婚将近四个月,她知道怀孕要看缘分,宝宝何时来,不是靠时间来决定的。
但——
顾寅眠反应真的不奇怪吗?
她明明也是有可能怀孕的,可他昨晚好像就已经料到今天的结果。
思绪恍惚,手中纸张轻飘飘随风远去,桑萸没追两步,那张结果单已被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医生拾起。桑萸迎上前,礼貌道谢:“不好意思啊,谢谢你。”
男医生嗓音清冽:“桑萸?”
微风晃动常青树叶,桑萸仰起头,望向那张被灿烂笼罩的脸。
树隙阳光刺眼,她一瞬间疼得差点掉眼泪。
男医生似乎没发现桑萸的异常,他眸间笑意温和:“我有收到你邮件,怎么这么小就结婚?还适应婚姻生活吗?他待你好吗?”
桑萸呆呆的,脑子好像被什么给冻住了,好久她才找回声音:“我很好,你呢?什么时候回的国?”
男医生笑:“前些日,想安顿好再同你联系。”
阳光好像越来越刺眼了,桑萸垂眉把结果单塞进包里,嗓音微微颤抖:“我今天有点事,得先走了。”
男医生语气体贴:“行,下次休息时我再联系你。”
他率先转身离开,并未回头。
桑萸狼狈地擦掉眼角湿润,脚步匆促。
直至走出医院,那股将要窒息的难受才稍微好转。
站定在桂花树下,桑萸怔怔盯着落满光斑的地砖。
久远的噩梦般的记忆,一幕幕,再度重现。
当年父亲桑远的死讯,桑萸是从警察口里知道的。
后来新闻争相报道,入户抢劫的歹徒挟持男孩,却被上门找客户洽谈生意的好心人救下。男孩虽被救下,好心人却命丧黄泉。
那个好心人,便是桑萸的爸爸桑远。
而刚才的男医生,则是新闻里的男孩,方槐安。
桑萸记得,那些日子,方槐安每天都来看她。
可她总是愤怒地捶打方槐安,声嘶力竭地哭喊质问他。
为什么我爸爸要救你……
你还我爸爸……
是你害死我爸爸的……
我不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要我爸爸……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方槐安一直向她重复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