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离开顾家吗?
可爷爷病着,他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她怎能在此时抛下对她关爱备至的爷爷。
桑萸思绪如同打了死结。
她很慌。
她后悔了。
如果她之前没答应顾寅眠的要求,他就只是她的大哥而已。
这样反而更好不是吗?
辗转反侧,桑萸睁眼到天明。
特地比平时起得更早,桑萸避开顾寅眠,坐公交去学校。
路途中接到了顾寅眠的电话。
他问:“怎么没等我?”
桑萸望着公交车窗外的车水马龙,憋着难受说:“学校今天有点事,要早些去。”
顾寅眠追问:“什么事?”
桑萸随口答:“有社团组织的报纸义卖活动。”
顾寅眠:“下次若有事提前同我说,我送你。”
桑萸鼻子似乎被堵住了:“好。”
顾寅眠:“声音怎么回事?”
桑萸低声道:“没什么,许是起得太早,喝杯温水就好了。”
顾寅眠:“行,照顾好自己,我今晚有事,你自己坐车回家,若晚上嗓子还没好,记得吃两片润喉糖。”
桑萸“嗯”了声。
收了电话,桑萸把眼中苦涩压下去。
她不知道,顾寅眠对她的关心究竟是出于习惯性,亦或是真的对她上了心。
把手机扔进包里,桑萸将头倚在玻璃窗。
很快,眼前便是一片模糊。
桑萸用力揉了揉。
她搞不懂自己,她现在的伤心又算是哪种伤心呢?
是因为顾寅眠,还是为这尴尬的局面?或者只是纯粹的害怕?
浑浑噩噩过完这一天,桑萸本不想回家,但想到爷爷,她还是努力调整好情绪。
晚饭不久,顾寅眠来电。
桑萸正同伯母散步,她犹豫着挂断,还未编辑好简讯,顾寅眠竟又拨来。
担心他有要紧事,桑萸看了眼身侧的伯母苏小灿,惴惴不安地接听。
“嗓子好些了吗?”
“嗯。”
“在做什么?”
“散步。”
“身旁有人?没关系,你不用感到拘束,该怎么同我讲话就怎么讲。”
“好的。”
“……”
*
碧塘餐厅长廊,顾寅眠轻笑着摇了下头,拿小姑娘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正要开口,背后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顾总,您怎么在这儿。”半醉男人挺着啤酒肚,满脸谄笑着说,“顾总,刘总王总都在雅间等您呢。他们说您不来,大家都,嗝——”
顾寅眠几不可察地蹙眉,他用手捂住听筒,淡淡对胖男人说了句“稍等”,待走到无人处,他才重新开口:“抱歉,桑萸,你还在听吗?”
“在的。”
“我这边有事,你早些休息。”
“嗯,你少喝酒。”
“好。”顾寅眠轻笑,在挂断电话前,他隐约听到那头传来苏小灿的声音。
“寅眠的电话吗?”庭院小径尽头,苏小灿诧异地问桑萸,“他打来做什么?”
“说晚点回家。”
“哦,怎么给你打?”
桑萸压下心头慌乱:“我今早没有坐哥哥的车上学。他打电话问我原因,听出我嗓子有些嘶哑,所以刚又打来问我情况。”
苏小灿失笑:“难怪龙凤胎总在背地里称呼他管家公,真是管的挺多挺宽的,我看你声音现在很正常,还难受吗?”
桑萸弯弯唇:“不难受了。”
*
阳台茉莉花日益开得繁密,距离外地写生还有最后三天。
桑萸在日历的出发日期画了个红色圆圈。
顾寅眠依然很忙。
每每听出他语气里的疲累,桑萸想问的话就问不出口。
又或者,她本身就喜欢拖延与逃避。
周六桑萸在家打包行李。
苏小灿为她备了不少零食,让她带去外地吃。
“桑桑,你知道棠梨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不太清楚。”桑萸好久没同顾棠梨谈心了,也很少在家见到她。
“这孩子,成天不知在做什么。”苏小灿又道,“桑桑,不如你今晚陪我去参加晚宴?”
“我、我不习惯这种场合的。”
“以后总要习惯的。”苏小灿温柔地走到桑萸身前,她仔细端详面前的小姑娘,笑说,“我们家桑桑真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在学校一定很多男生追吧,有没有中意的?”
桑萸尴尬地摇头。
“没关系,你还小!可以慢慢挑。从前我就想带你出去多交些朋友,爷爷却不放心我和你伯父。”苏小灿朝桑萸调皮地眨眨眼,“可你现在大了,爷爷肯定没了意见。”
桑萸能感觉到苏小灿对她的疼爱,顾家每个人待她都是真心实意的好。
纵然曾想独立,不想再依靠顾家,可桑萸从未想过与他们疏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