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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钢筋铁骨的美人(44)

“我也想跟你好好说话来着,”徐冬冬看着我,“但是我没想到几年之后,你居然挎着一个老头子。你可真没品。”

他说“老头子”。

他说欧锦江“老头子”。

他说我的欧先生是“老头子”。

我冷笑了一下。我还能跟这位说什么呢?一个侍者在我们跟前经过,我拿过来一杯酒全泼在徐冬冬脸上。

然后我就去找欧锦江了。

我并没有因为泼了徐冬冬一

头的酒就从徐氏的家宴上提前离开,相反我在那里待到很晚,吃饭,喝酒,聊天,玩纸牌,我一晚上都挂在欧先生的肩膀上,安静地给他倒酒,听他说话,看他笑,我不知道别人在这个大年初五的晚会上玩得开不开心,是不是松弛的,我比上班的时候还要认真,我心里面有个硬邦邦的劲儿,我有意地要把我和欧先生的亲密表演给别人看,表演给那些猜疑我的人看:他是我的,哪怕只有现在。我也要表演给徐冬冬看:这世上谁都不如他。

在我的版本里,我与徐冬冬的重逢始于这年初五他的家宴,崩得一塌糊涂。

而在他的版本里,故事要早两天发生,当我从东北老家提前回到上海,冒雨从机场赶到欧先生那里时,我的这位故人徐冬冬也是刚刚从美国回到了上海,我们在机场擦肩而过。

十九岁半的他在进出的人群中觉得那个穿着银色棉大衣的女人应该是我,他特别高兴,心里想着这个江悦到底不是个没情义的,他走的时候我没送他,可是他回来我来接他了。江悦姐姐怎么会知道他的班机时间呢?这真是个惊喜。他笑嘻嘻地看着我过来,笑嘻嘻地看着我问他旁边穿制服的,那边路都封上了,想要打车往哪里走?工作人员手一指,我推着箱子匆匆而去,徐冬冬的笑容全都僵在脸上:我哪里是来接他的?我们几乎面对面,我都没认

出他来,我那么着急,甚至没在他脸上扫一眼。

他那时当然记得应该叫我什么,他喊了我一声:姐姐。江悦姐姐。

而我正大喊一声师父,三步并作两步地挤到等候出租车的队伍里面去。

家里的司机和保姆来接他了,提着他的箱子,带他上车,穿过灯火辉煌的城市,回到新购置的浦东大宅里。他毕竟长大了一点,知道哪怕不愿意也得跟家里人拥抱问候,可他一直难以释怀的事情是,我怎么可以没看到他,不认识他,就在他身边过去了?他其实脑袋里面还保留着从前的思考习惯,他要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他认为一定是我哪里不对,我不应该对他视而不见,他不去想自己在这四年里长高了三十公分,同时瘦掉了二十公斤… …

餐桌上,他问徐太太,妈妈你还记得从前教过我的那位英语老师,叫做江悦的吗?

徐太太说那个大学生呀,记得呀,怎么会忘了呢,你不是闯祸了,打了人,她帮你解决的吗?

你们还有联系吗?你知道她去了哪里,现在做什么吗?

那怎么可能?你去美国上学走了,我也不用学英语找她讲课,怎么还会有联系?问她干什么?

徐冬冬没回答,低头吃饭。

他回到自己房间里,拨通了我从前的电话号码,他在美国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总是忙音,这一天这个号码忽然接通了,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他很高

兴,在房间里面转了两圈,可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了,说话之前还是哼哼一笑,我刚才在机场看到你了,你是眼睛坏掉了吧,居然当我透明的?就在我鼻子前面过去了?

第八章(1)

… …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我们在他家的宴会上见面了。我挎着比他爸爸还要年长的男朋友,他妈妈让他改口叫我小阿姨。

这前因后果在之后他才告诉我的。

而那个晚会之后,我纠结的问题是,钱这个东西可真厉害,把一个原本好好的,只是稍微有一点讨厌的小孩子变成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让人难以忍受的二世祖。

在车子里,欧先生听我说这话就笑起来,老徐的生意这两年顺风顺水,赚了不少钱,可能也是把孩子给惯得够呛。我说您知道他做什么生意的吗?P2P呀。做得很大?欧先生点点头,最近三四年成长得很快,有多大呢?资产上百万的上海人差不多每十个人就有一个把钱借给他让他帮忙赚钱。我暗暗吃惊,管了那么多钱,难怪可以在家里养孔雀了… …

这事情发生在八年前的春天。

整个上海,甚至整个国家都因为金融业的活跃和繁荣而陷入了一种空前的兴奋中。股市上一片火红,滚烫的热钱和紧俏的消息大肆流动,我工作的银行成立了两个新的团队专事高回报快收益的游击战,有客户在一夕之内投资翻倍,还有两个跟我相邻而坐的同事忽然辞职了,一个去了证券公司,另一个因为炒股大赚干脆买了新房回家当职业股民去了。我身处在这个行业里,每天都会听说有人暴富的消息。我人在沈阳的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