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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归程(出书版)(160)

然后他笑了起来,神色越发放松,将匣子的盖子盖上,推回到品从目面前:“确实很有诚意。但是,我拒绝。”

品从目的表情顿时变了。

他收敛了温雅,缓缓道:“为什么?”

“程境内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拿来跟我交易?”

品从目微微眯眼。

“而且,正如你说的,你都老得快死了,也许今晚一觉睡下就再也醒不过来。我为何不选择旭日,而选夕阳?”颐非的笑又贱又坏,充满刻意的恶意,是一种让人看了会迅速愤怒的笑。

品从目却没有生气,而是悠悠道:“有点意思啊,小家伙。”

“谢谢,我一向很有意思。”

品从目的手在软塌上轻敲,车壁上顿时冒出了四个箭头,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指向颐非。

颐非叹了口气:“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

“既然你拒绝,我只能把你送给女王,退而求其次地继续选她。”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箭头发出咔擦的机关扣动声。

咔擦声后,万物仿佛静止。

箭头依旧卡在孔里,没有射出来。

品从目挑了挑眉。

颐非噗嗤一笑:“听说你虽不会武功,但精通机关、毒术。秋姜哦不姬忽的那串佛珠就是你做的。你如此放心地跟我同坐一车,我猜这辆车里肯定藏了很多东西。”

“所以你动了手脚?”

“我什么也没做。”颐非无辜地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

品从目打了个响指,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但,只是停下来,然后是诡异的安静。那些暗中跟在车旁随时待命的死士,并没有出现。

颐非笑得越发开心:“看来,旭日在时,不选择夕阳的人不止我一个。”

马车的车壁突然朝外崩裂倒下,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震响。

车外,是一栋小楼的前院。院子空旷,除了他们,只有车夫。车夫坐在车辕处,身形格外矮小。他将帽檐往上拉了拉,露出了同样稚嫩的一张脸。

品从目看到他,表情终于变了:“薛采?!”

车夫正是薛采。

品从目看了颐非一眼:“有点意思……”他突朝箱子踢了一脚,箱盖弹开,里面的契书像蝴蝶一样飞了出来。

颐非有一瞬的分神——没办法,面对如此多的钱,很少有人能真的不动心。

颐非自觉可以控制的欲望,在这一瞬让他恍惚了一下。

而就这么一下,一条飞索从远处甩来,卷住了品从目的腰,将他拉走。

颐非立刻飞扑上前,抓住了品从目的一只脚,正要拖拽,那只脚的鞋子里弹出一把匕首,划向他的面门。

颐非不得不松手后退。

绳索拉着品从目消失在视线中。等他追过去时,前方就是拱形屋顶的大门,外面狂风肆虐,他一下子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而且风雨中天地一片浓黑,什么也看不见。

颐非啐了一声,只能转身回到院内,瞪着依旧坐在车辕上的薛采不满道:“你为何不出手?”

“本以为你的武功足以应付,但我没想到,金钱的力量实在太大了。”

颐非的老脸不由得红了一红,看着散落一地的契书,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弯腰去捡。

薛采继续坐在车辕上看他捡,似乎觉得这一幕很有趣。

颐非捡啊捡,觉得不太对劲,拿起契书仔细对着阳光照了照,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薛采突然一笑。

颐非手一松,契书再次如蝴蝶般飘走:“我就知道如意门的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不管是秋哦不,姬忽,还是品从目!”

契书是假的,上面的印是用朱砂画上去的。

薛采笑得两眼弯弯,终于有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的活泼感。

颐非瞪着他:“你既来了,为何不早出手?为何就自己来?还有你知道吗?秋姜就是姬忽……”

薛采收了笑,眼神再次变得深邃而复杂:“我知道。”

颐非震惊:“你知道?!!”

“主人……”薛采垂下眼睛,出了一会儿神,才道,“去世前,告诉了我四国谱的真相。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如意夫人是他的姑姑,而秋姜……是他的姐姐。”

颐非气得鼻子都歪了:“那为何不早说?”

“主人说,姐姐既已前尘俱忘,就不要再打搅她。他们两个之间,起码有一人可以摆脱命运,是上天之慈。”

颐非哑然。

白泽侯姬婴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颐非看来,是天底下第一大傻瓜、倒霉蛋。

他对父母十分孝顺,对帝王十分忠诚,对朋友十分义气,对情人十分专一,对所有人都很和善……看似完美无瑕。然而,孝是愚孝,忠是愚忠,朋友全都受其牵连,情人更是被他大方地“让”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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