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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撩妹日常(69)

这一番话只说的庆隆帝面上青白一片。

“母后,”他又俯身下去磕了个头,低声的说着,“儿子当年糊涂,还请母后看在儿子当时年幼的份上,原谅儿子吧。”

对此李太后只是轻哼了一声,并未答话。

庆隆帝知晓,当年的事是真正的伤到了李太后的心。是以这些年来,他虽然日日前来长庆宫请安,但母子两个的关系却还是日渐疏离。

可他还记得小时候,母后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石凳上,望着他和阿邺在那里嬉戏,而后招手唤他们过来,摸着他和阿邺的头,递给他们一人一碗酸梅汤,然后笑着温柔的用手绢给他们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当年手绢上淡淡的幽香仿似还萦绕在鼻尖,可是现下他和母后之间却似隔了一层琉璃似的,虽是能日日相见,但却终归是不贴心了。

还有阿邺,想以前他们兄弟两个之间是何等的亲密,可就是因着他的疑心,现下都已近二十年了,阿邺都不曾踏足过京城一步。

思及此,庆隆帝只觉得心中满满的都是愧疚。

“母后,”他抬起头来,沉声的说道,“儿子这就去养德宫,重重的责罚阿瑜一番。”

说罢,站起了身来,转身就要离开。

李太后却是开口制止了他:“回来。”

庆隆帝立时就回过了头来,垂头敛目的站在那里。

“她是你最宠爱的女儿,你舍得责罚她?还是莫要哄骗哀家这个老婆子的好。”李太后冷笑一声,出言说着。

庆隆帝觉得他要是再不修补他和李太后之间的关系,只怕他们母子两个的关系往后会更加疏远。

因此上他索性的就将自己心中的所有思量和盘托出:“朕膝下有这么多的女儿,却独独最是宠爱阿瑜,母后当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李太后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方才冷笑着说道:“我一个镇日只知道听戏逗鸟的老婆子哪里会知晓这么多?”

“母后,”庆隆帝上前几步,离李太后近了些,而后方才沉声的说着,“儿子今晚索性就将所有的事都明说了罢。朕知道母后心中最担忧的事,无非就是为着阿元的储君之位是否稳固。阿元生母早逝,虽然他早就身为储君,可崔皇后随后又生有一子,博陵崔氏一族自然是想将阿元拉下来,让他崔氏一族的血脉登上储君之位。这些朕都知晓,只是母后,现下博陵崔氏一族日渐壮大,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朕即便知晓了这一切,可也无能无力啊。”

“你无能无力,所以就一直宠爱着养德宫那边,疏远了阿元和阿宣?”李太后声音冷峻如这深夜屋顶之雪。

庆隆帝闻言苦笑:“是儿子无能。只是母后,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有时候,疏远也是一种爱护啊。”

李太后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她方才说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是一直宠爱着养德宫那边,疏远阿元和阿宣?这样你就不怕博陵崔氏一族借机挑动朝臣,上书废了阿元的储君之位?到时你是打算怎么办?”

“阿昱尚且才七岁,他们想必暂时还不会急着就出手的吧?”庆隆帝迟迟疑疑的说着。

李太后冷哼一声:“你倒是个不着急的性子。阿元身在储君之位上,那么多的目光日夜盯着他,既然有人存心想拉他下来,保不齐某一日就寻了个小由头大做文章,到时朝臣众口一词,你怎么保他?又拿什么保他?”

庆隆帝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李太后见状冷哼一声,伸手接过了宫娥递过来的茶盅,揭开盅盖,慢慢的吹着里面袅袅而上的热气,不再说话。

庆隆帝犹豫了片刻之后,末了还是低低的说着:“还请母后教导儿子。”

李太后却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盅里的兰雪茶,拿着手帕子拭了拭唇边压根就不存在的水渍,而后将茶盅放到了案上,这才斜眼望着庆隆帝,慢慢的问着:“怎么,现下你就不怕母后干涉朝政了?”

庆隆帝闻言,挣红了一张脸,又跪了下去:“母后,当年都是儿子的错,让母后对儿子寒了心。只是这些年儿子才醒悟过来,这世上也就只有母后会全心全意的待朕,为朕着想,往后儿子再也不会疑心母后一星半点了。”

李太后闻言,怔怔的望着庆隆帝半晌没有说话。

饶是当年庆隆帝的疑心让她寒心不已,可说到底这个也是她亲生的儿子。她尚且还记得他刚生下来的时候皱皱巴巴的一团,哭声一点儿也不洪亮,跟只小奶猫似的呜咽着。

这是她生的第一个孩子啊。初次为人母,当时望着他第一眼时的悸动,即便是多年之后的今晚依然还是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