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至看着他低头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似有些不忍。
“后退。”他说,“我来解开这个阵放你出来。”
安岩听话地跳下床,后退到角落。
只见崖至将手往后面一伸,铮的一声,他背在身后的那把黑剑被他陡然拔出鞘。
那柄一瞬间就能斩断两人之粗的毒蛟的锋利剑刃在阳光下泛着森寒而危险的光泽。
崖至将手指往剑刃上一划,割破的皮肤渗出的血沾染在剑刃上,让整个剑刃陡然泛出了幽蓝的微光。
下一秒,那闪着微蓝荧光的锋利剑刃一下就将敞开的窗子劈了个粉碎。
啪的一声静电般的轻响,刻在窗子下的一个象征着火纹的鲜红符文迅速地黯淡了下去。而空气中仿佛水波般流动的灵气陡然一滞,像是被断了流,一下子就散乱开来。
白发男子一抬手将黑剑插回身后的剑鞘,一纵身,翻过已经碎裂开的窗子跃进屋子里。
安岩愣愣地看着他。
他目光落在安岩身上,向他走去。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阵一旦被破, 设阵之人必有感应。”
他一边说,一边向安岩伸出手,可是这一句话刚刚落音,他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崖至的手一抬,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一把抽出刚刚插入剑鞘的长剑。
铿的一声清响。
刚刚抽出半截的雪白剑刃硬生生架住了那突然凭空出现重重刺过来的匕首。
明明极其相似的幽蓝色光泽相撞,猛地在空中炸开火花。
一个修长的身影蓦然伴随着蓝色微光中空气中出现,从带着漆黑指套的手中延伸出的闪着幽蓝光泽的锋利匕首拐了个弯儿,再一次凶狠地刺向崖至的喉咙。
仍旧是铿的一声兵刃交击声。
已经从剑鞘中抽出来的雪白剑刃竖在自己主人身前挡住了刺向喉咙的银色尖端。
而这一次硬碰让只是拿来临时暂用的匕首承受不住两股强大的灵力的碰撞,银白的刀刃上陡然破裂出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那裂缝随着长剑和匕首数次地碰撞迅速崩裂扩张开来终于在再一次交锋撞击之后,咔擦-一声,匕首整个儿碎裂了开来。
匕首的碎片四散飞溅开来,深深地刺进墙壁深处。
而白发男子抓住神荼匕首碎裂的一瞬,长剑往地上猛地一插,抬手用那还渗血的手指飞速在空中描绘出几个神秘的符文。
下一秒,那几个灵气形成的幽蓝色的符文整个儿扭曲在一起,融化成奇异的像是高山的纹路,重重地向神荼压了下去。
轰的一声,宛如泰山压顶之势,整个房子都在一瞬间晃了一晃。
而那承载着泰山之力的奇妙纹路闪动着幽蓝的荧光,死死地将神荼压在地上。
神荼被迫单膝跪伏在地上,他的手撑在地上,肩膀上的肌肉绷紧到了极致,按在地上的手指竟是隐隐有些发抖,薄薄的唇几乎抿紧成了一条直线,没了丝毫血色。
他那漆黑长靴之下的地面已是深深陷进去一个坑,而明显是被硬生生踩得塌陷下去的坑还在一点点向外扩展裂纹。
可想而知那重重压在神荼身上的符文中所承载的泰山之力沉重到怎样的程度。
崖至一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向安岩伸出手。
“走。”
他低声喝到,浅褐色的眼灼灼地盯着安岩。
安岩目光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伸出的手。
然后,仿佛是下意识的,他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仿佛是心有所感一般,那被泰山咒文死死地压得单膝跪在地上的黑发男子也在这一瞬抬起头来。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瞬交汇。
冰蓝色的眼深深地倒映着安岩那张有些茫然的脸,那瞳孔在这一刻浓烈地收缩在一起,像是有暴风雪雹在其中激烈地汹涌着。
神荼死死地盯着他,固执的,凶狠的,甚至隐约透出一分疯狂的。
那目光中所蕴含的东西太强烈太危险,也太可怕,以至于安岩无法再和他对视下去。
他匆匆地转开目光,像是逃避一般, 抬手一把抓住了崖至伸向他的手。
安岩并没有看到,在他移开目光的一瞬间,在他的手抓住崖至的手一瞬间——
神荼的瞳孔像是陡然间被撕裂开来。
像是血一般鲜红的火焰在这一刻凶猛地在他的眼底疯狂高涨,一瞬间就将那冰蓝色染成了艳红的血色。
沾染着血色的幽蓝火焰轰然从他周身灼烧而出,将压制在他身上泰山符文烧成了灰烬。
神荼站起身来,一双妖异的血红色瞳孔定定看着前方,在他周身燃烧着的染着血色的幽蓝色火焰散发出危险到极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