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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当公爹妻(116)

作者: 忐忑辗转 阅读记录

“……有本事,你便去祸害你那真正的仇家,无奈你纵使再活一辈子,也没能耐撼及他半分。”说毕,才同诸人出了地牢。

却说苏鉴淳暂逃过一死,却比死愈发煎熬,想着崔嫣将自己放在人世,不过是为日日磨折自己,再一想到崔妙对自己绝情至此,更无念想,几次欲自绝,却连自尽的能力都无半点。

这日太阳落山,苏鉴淳又是系了枷锁,同几名囚犯由兵卫从营地中拉回来,行至僻途,见领头兵停步,勒令看守士兵先押解余下囚人前行,还不及回过神,一名熟悉身影已是窜过来,竟是崔妙。

崔妙身披黑蓬,眉头紧攥,叫那领头兵将链锁打开,又恭敬道:“多谢大人了,待得圆满,小女子必有回报。”

那大兵也并不说甚么,稍一颔首,撇下二人跟上队伍。苏鉴淳脱了铐具,才意识崔妙救下自己,站立起身便一把抱了她:“妙儿,你心中终归不是没有我,你同我一块儿走,我同你发赌咒发重誓,我已是知错了,我下半世定会待你好!只要有了你,甚么仇怨,我都能抛了去!”

崔妙将他手拨开,凝视了他:“你能抛了去,别人却该承受你的罪过?有些事知错了不一定再有机会改,你快些走罢,我所做的仅限于此,再帮不得多一点点。”

苏鉴淳将她又是一抓,步步紧逼:“若你对我无半点眷顾,怎会宁可冒犯你姐姐,也要来救我?”

崔妙语音一抖:“我待你,

再无男女之爱,不过仅凭着往日那一点旧情,证明我崔妙并非是个全无心肺的,若是这青州太平,容你继续呆在班房也无谓,可城外贼寇纠集,欲要闯邑,听姐姐说城内主将近日已存了火药于郊外堤坝,要派人暗中移搬出来,将贼子一网成擒,如若不敌,同归于尽都是有可能,若是出了差池,我姐夫又赶不回来,这青州城怕会大火屠城,生灵涂炭,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关在牢穴内,连个逃生自保的机会也没?”也再不多说耗时,只将苏鉴淳复一推:“你走!走得愈远离愈好!”

苏鉴淳只听了前半,已是绝望心死,拖了腿借由北郊边墙残洞,趁着夜黑出了青州,月朗星稀,北风洗面,只觉旷地无边,不知何去何从,陡然念着崔嫣在牢中的咄咄蔑语:“……有本事便去祸害你那真正的仇家,无奈你纵使再活一辈子,也没能耐危及他半分。”不觉一腔冷笑由胸臆泄出,思虑半晌,竟去了敌寇营寨通风报信。

怎无半点能耐祸害?偏偏就是要让这姓甄的城池保不住,当个罪人。

那贼帅先是半信半疑,差人打听后晓得这破落户刚由青州大狱中脱逃,果真是甄世万的死敌,且听他说得周详,岂能错过,择日安妥,夜间便亲率人马,根据苏鉴淳由崔妙口中听到的细则,探至青州城郊一边恰临青河的丈高宽坝。

谁想一至,还不曾悉查到埋药之地,阵阵火光由头上堤坝升起,已是被青州将兵围了个死,带头埋伏于此多日的,正是此下主事的董巡检。

董巡检见着匪头已打了照面,一声令下,包抄而下,将一干贼子主力杀成零碎片甲。贼头见势不妙,驱马逃返营地,见残存余部已是秋后黄花,还能奢望甚么扰城掠财,只好避了青州,临走不忘那城中派来的奸细,将尚在呓想青州城破,报仇心切的苏鉴淳抓了上马,一并掳了走。

如此青州一劫暂且解除。董巡检原先由崔嫣处听得此计,不过也只是试试而已,如今结了危困,欢喜之余不免在军中打趣:“看咱家夫人这秀气样子,哪里想到居然还有用兵打仗的天赋?连狱中的重囚都能用得上!”这话虽半是奉承,未免夸张,却是引了不少兵士回应,更有几名先前在城墙受过崔嫣恩惠的小兵笑道:“那日夫人戴了盔甲推石对敌时,很是有几分巾帼英雌的风范!若不说,还以为是将门虎女出身。”

说笑之间,不觉又传至城内民众耳内。齐王自派人盘踞了青州,虽待百姓不无不好,反为积蓄人心,加恩增惠胜过旧代,但到底不是朝廷

正宗,万民终是有所保留,眼下见这督抚夫人作为,竟是生了同仇敌忾的投诚之心,纷纷赞许,皆说其人藉私仇,保城邑,闺中人却有容人之量,算敌之心。

小周听了转予崔嫣听,自是十分骄傲:“俺就是说,头一回见到夫人喜好刀剑,就晓得夫人并不是个寻常女子,只是没想到一门双姝,连二姑娘也是厉害,若是俺,压根儿说半句便露馅儿了,更不谈哄得那姓苏的跑去报信儿!”崔妙见他时时不忘夸赞崔妙,也是一笑,却并不做声。

崔妙晓得苏鉴淳经了姐姐利用,被那贼寇抓走报复,下场定是比在大狱犹要残酷百倍,当初由地牢出来,听了姐姐安排,虽答应与姐姐做一场戏,却还是抱着苏鉴淳真能撇开恩怨,逃出生天,事到如今,总归有些怏怏不乐。

这日崔妙正陪了姐姐于厅间用茶,崔嫣见她仍是恍惚,开口道:“他若不有心报复,也得不到这结果,我不将他正法,全因他这条命在我眼里,抵不上我儿子一星半点,我把他杀了,不过手起刀落那一下子泄了愤,事后又有什么好高兴的?不如为青州百姓做些好事。他这一世都是巴望着予他苏家张显名誉,如今也算是以一己之躯,挽回青州上万条性命,虽死犹荣,还有甚么不甘心的。”

崔妙是个弹簧性儿,昔日姐姐懒于同自己争嘴,便事事充大,如今见姐姐这督抚夫人的位置,已是尝出了滋味儿,摸出了门道,坐得是愈来愈正,遂不敢再多言语,只将绷着的面皮儿弛了下来:“过去的便过去了,妙儿再不多想那些旧人旧事。”又犹豫一会,腆脸探道:“姐姐之前承诺过的,现下可还记得?”

崔嫣早知这妹子会提出来,目下听她这样迫不及待,只摸弄一把杯缘:“他那边可愿意?”

崔妙捏了衣服角儿:“姐姐如今这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难不成还瞧不出来?总是那样不冷不热,说不好,倒也不是,可万万也称不上亲热。有些话虽说来不中听,但既无外人,也不得不说,姐姐饶是嫁作人妇,怕俊钦哥哥一颗心还是不曾死绝,就算待我和气,怕也是藉着姐姐的面子。”

崔嫣向来听惯了二妹说话越界,现下也不觉失礼,只端了盏,呡一口:”那不就成了?他对你又没个意思,你扒上去干甚么。”

崔妙极少听姐姐这样明摆着刻薄打击,忽的醒神:“莫非姐姐只是为了叫我帮你骗苏鉴淳,才故意哄我的?姐姐根本就没替我跟俊钦哥哥拉线的意思?”

崔嫣

并不明答,淡道:“你俩若是倾心的,就算我剪了你们的线,他也得重新系上去,可人家压根对你没什么意思,你不如寻个真心爱护自己的罢。爹娘不在旁边,就算在旁边,现下怕也不会不许我做主,你若愿意,我便替你择个人,你看可好?”

崔妙哪里料到崔嫣先前的暗示游说皆是哄诱自己,更不曾想到她早就做好了打算,料不到贯来自诩心思不浅,现下却被姐姐算计其中,尚回不来魂:“谁?”

崔嫣道:“我身边的小周倒是个好孩子,跟你年岁差不多,又懂得武艺,能罩得住你这性子,况他待我忠诚,连命都能不要,无论天资,亦或脾性,都是上佳,日后经打磨,定不拘于此位,绝非池中之物,我极想好好培养他一番,若将你许配给她,便能系得更牢,也能叫他更死心塌地,不作别想。”

崔妙一听竟是那个满嘴乡音,长相黑瘦的小兵,若跌冰窟,从来没将这山郊野少年放在眼里过,每回抛去媚眼逗一逗,见他激动得猴儿抓腮,不过也是为满足少女虚荣,顿气结:”姐姐原来是想将我当做个赠礼取悦你与姐夫的心腹下属?我对那个人半点感情都没,姐姐这是要毁我终生?”

崔嫣将瓷馔放落,目光凛望过去:“那你当初顾不得旁人,与苏鉴淳在一块儿,莫非就不曾想过会毁我的终生?”

崔妙一呆,泣道:“姐姐还是在怨恨我。”

崔嫣面色一和,柔婉几分,轻拍她几回:“哭甚么哭?演戏你最有一套。若是怨恨你,我岂能操心你婚事,你若愿意,便留下来。”一顿,起了身子,敞袖不觉甩了开去,话音加重:“不想,便回彭城去!”

那周家伦听闻夫人有拉拢自己与二姑娘的意思,雀跃不已,逢了崔妙便是忍不住伸颈傻笑,府上人也道这山野孩子恁的有福气,怎的就被夫人看中。崔妙毕竟对梁俊钦不死心,忖留在青州尚有机会,并不想就此回家,但每回见了小周却无甚好话。

甄府虽不小,到底同一屋檐下,只要出屋,总能碰上个面,这日在院子中又与这猴崽儿撞上,见他在那儿张脸晃脑的,十分来气,勾了手指便叫他上前,厉问:“听闻你双节棍子舞得厉害?”

小周难得与她搭上话,受宠若惊,连连点首。

崔妙嗤道:“那你可会唱歌?”

小周呆住,也不懂缘何二姑娘突然问自己会不会唱曲儿,木道:‘唱歌?这风雅之物,俺哪里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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