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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当公爹妻(34)

作者: 忐忑辗转 阅读记录

这日,崔嫣得了闲空,在灶房内缠了厨娘研磨菜式,将嫩豆腐去了腥,放入鸡汤中滚煮,淋了糟油与香蕈起锅,七手八脚做出道彭城大家小户餐桌上常见的庄氏豆腐,最后洒了一把葱,准备盖上,却听厨娘提醒:“嫣丫头,还没浇三香油哩。”

这庄氏豆腐以麻辣为特色,最后要浇上一层花椒、姜、茱萸调配的浮油。崔嫣抬袖擦了汗,笑应道:“不要紧,今日尝尝新花样,弄清淡一些试试。”日夕,与平时一样去东院送枸杞白菊茶,顺便将菜放进食盒一齐提了过去。

时值甄世万刚刚回了宅子,在内室已透过棂格见到一袭娉婷素影行近,整日周身的劳乏气又是消减了不少,只私下琢磨,若是以后辰光,每日都有她这样料理自己,又还能有什么烦恼,不自觉唇际含笑,眸眼悠然,一路瞧着崔嫣进来。

近旁侍奉的僮仆这个时光同往常一样,早被打发了下去。崔嫣将那手提编篓搁在案上,瞥

了眼甄世万,这些日他出去得勤,太阳猛,本就不白净的皮肤愈发是晒得有些黑红。

她从第一格往外掏出一把虫草紫砂壶,不经意问:“爷在想什么出了神。”正端起壶,翻过一盏白瓷小杯,甄世万一只掌已搭在崔嫣握在把柄上的手,蜷握起来,将那把紫砂小壶带着放在桌案上。

崔嫣见他眼神尤其不一般,颊上莫名一赧,缩回小手,又将手往篓子里探去,嗫嚅:“今日学着做了一回庄氏豆腐,你尝……”话还未说完,只觉腰上一紧,膝一弯,已一下子由他拉到腿上,俩人一上一下结结实实地坐到了那张花梨木圆墩椅上头。

崔嫣身子一弹,撑了他肩,欲要站起来,却又被他朝下摁去,两只胳臂只好松了一松,游至他脖颈两侧勾了住。

甄世万头脸贴了过去,声音犹若盛夏午后的花庭林院中的虫鸣一般浓黏:“初儿,怎么开始下厨了。”

崔嫣愣道:“总是要学一些的……”话音甫落,一双手被他同时抓紧了手中,细细揉了两回。幸亏没有弄糙,他声音又是严厉了几分:“从今做好分内事,顾好夫人即可,若再逾矩妄为,小心家法处置。”如今在自己眼中,她全身上下皆是宝,连一双用来操持的葇荑也成了至贵的精雕美玉。

腕白肤红玉笋芽,调琴抽线露尖斜。玉纤纤的小东西,不是风流物不拈,怎好去碰那些烟熏火燎?只恨不得倾尽全力,带她离凡尘的琐事俗物越远越好。

他眸光招摇,崔嫣只觉同正午的太阳差不多炽热,再多挨受一会儿,便要融了过去,听他这话,念起甄廷晖那几日的呼天抢地,却是扑哧一笑,忍不住道:“你当我是你的孩儿啊?犯错便要拿鞭子唬人?我爹爹可没你这样蛮狠。”

甄世万见她粲然笑靥,粉嘟嘟的一张脸是进了甄宅后从未有过的明艳,竟是失了神,当作孩儿?他又岂能不把这小妮子当做孩儿一样疼护?此生没福气有个贴心女儿,也不知道娇娇女承欢膝下的滋味,但见了她,却察得若是真有个女儿,就应该是这样疼入骨里,怜到髓内吧?

崔嫣看他似笑非笑,神色既缱绻,又是有两分诡邪,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推了一把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同他说话是愈发无大小无分寸了,无奈他也愈来愈爱煞了这放肆,忍不住一个巴掌不轻不重丢到她臀上,打得“啪”声一响,谑道:“你若犯了错,照样严惩不贷。”

>崔嫣被他骤然一拍,“呀”一声,惊得差点没曾跳起来,顿勾出性子,挠了他几下,却被他偏颅一避,腰身经他收紧,耳边是他低低沉沉的声音:“越来越想你了。”

崔嫣登时心中说不出的软绵,放下爪子,撇开眼去细声道:“每日也能见上一面,有什么好想的。”

甄世万捉起她手,放在嘴边摩挲了几下。每日见上一面?亏她说得出口,他只恨不能将腿上这人拴在腰带上的好。就算见了面,看得发慌,也是不能下手,着实为难。这些日子,他愈发清楚她的果决,自己从来不爱用强,再如何委屈,每日也只能硬靠着这菊花枸杞来下火驱邪,还真是悲哀。

崔嫣岂会不知他的心思,纵没有家犬一样灵的鼻子,每回同他一靠近,也是能闻得到他的煎熬之气,虽不愿逾界,却也是默认由他耳鬓厮磨,只偶尔蹭过了头,还是蹙眉瘪嘴,狠拍落他手。但今日听他语气忧心,说得极是怨尤,一时半会竟不忍心叫他失望,只好好生生款牢了他脖,偎贴在他怀。

他衣袍上有股从外面带回来的风尘仆仆的热气,还没曾全然散尽,崔嫣嗅入鼻嘴,捏住他胸襟衫料,不经意问道:“是京中哪位皇亲贵胄临了彭城么?”他没料到她会发问,只刮了刮她白净鼻头:“等不及要当管家婆?”

崔嫣将他轻轻一推:“见你早出晚归,象是应卯一样的准时,问问而已,你若觉得我啰嗦,不答就行了。”

甄世万将她身子往上抬了一抬,一手捧了她半边浅妆粉颊,笑道:“小管家婆还有点能耐,怎么又知道是皇亲贵胄?”

崔嫣将他手扒开来去:“不登门造访也就罢了,还劳得侍郎大人亲自出府,如何也该是个高官名宦,才能叫大人心甘情愿,鞍前马后地陪着罢。”甄世万但笑不语,托紧了那琼腰,目凝于她:“我如今赋闲在家,不陪侍着别人,难道还有人上门陪侍我?就算等休沐过后,能否再返朝堂也是未知。届时你还愿给我日日煮这白菊枸杞茶?”

崔嫣怔了一怔,见他目色清亮,既似坦率心语,又似试探之言,并无多少考虑,只凭心而应,一头朝他怀内钻深两寸:

“煮茶的人图的是品茶人喝得开怀,不图喝茶的人是京官,还是布衣。”

甄世万抚了抚她发,附在她耳珠边,悄然道:“来人你也是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球包养哇(=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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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三十四回

崔嫣听他这样说,心内咯噔,已是猜得七八分,意料之中听他吐出:

“是你继母家的那位亲戚。”

果然,确实是宁王。

虽继母许氏与王妃有亲缘干系,但崔嫣对那宁王的了解却与坊间大多百姓知道的所差无几,甚至并不比对隔壁邻人更深。

现下皇子当中,风头盛的除了太子,当属宁王与钱贵妃的儿子瑞王,一时成就三足鼎立之势,互不退让。

太子自不消说,虽不是当今郑皇后亲生,却是膝下无子嗣的郑皇后亲手带大,姿性端睿,天之骄子,俨然未来国君之态。

瑞王则排行老十九,是皇帝的老来子,幺子受宠,且母家势力不凡,虽年纪小小,已自有一派拥护,朝中部分人对其呼声不小,一度有取而代之储君之嫌,只因钱鹏被降职一事受了牵连,许多原本支持瑞王的不免偃旗息鼓,亦或见风使舵,转了阵营。

宁王论背景远不及这两人,生母不过低贱宫女,却恁有福气,偶经一夕宠幸,被皇帝抱上了龙床,春风一度,生了这贵脉龙胎,被封了嫔。

这宁王全无外戚倚仗,长到一定年龄,本该是给他挑个属地,封了出去,从此当个平平凡凡的富贵闲人,了此一生。偏这宁王天赋异禀,坊间流传,其人生来异相,力大无穷,孔武勇猛,一身皆为甚是彪悍的鼓起鳞肌,自幼不似别的皇子白玉明珠一般的矜贵,胆子大,吃得苦,练得一身了不起的马上功夫,成人后打过两场保疆慑夷的战争,军功卓著,后被封为天子亲检的北衙禁卫六军统领,居御苑中,从此便长居京城,权柄在握。

这宁王虽是外表粗悍,也不是空长一身力气的莽撞匹夫,为人擅心计,工城府,细密过人,平日除却公务,大半时光定期进宫拜探老太后诸人之上,花了不少心思,想方设法走动于宫廷得势人物之间,时日久了,深讨那皇奶奶的欢心,这也是为何当初进谏甄世万回乡之事那般顺利。

若说太子与瑞王皆是靠生养之人的势力相撑,宁王则是不折不扣靠拳脚打出来的天地,一时之间,其势头绝不减太子与瑞王诸人,引得不少政客私人投奔其门下。

崔嫣见甄世万有问必答,并不瞒自己,心下早已温了去,屏道:“宁王来了彭城?”能在圣上面前保他出京侍嫂,便该猜到他与那十三王爷私交怕是匪浅。

甄世万并无回避,悉数予她一一道来。原青河近月因暴雨决堤,衍生沿岸难民无数,千家万户也因此受灾,朝廷陆续颁了几拨赈灾粮饷去到青河周遭受灾州郡。大灾生流蝗,期间有不少贼匪趁乱打家劫舍,甚至劫盗赈款,宁王乃圣上亲封的讨逆将军,负责带兵剿灭青河一带内匪,如今正盘旋于青州。青州恰比邻彭城不过小半日车程,前几日便来了两城接壤边境驿馆同甄世万晤面。

崔嫣从未听过这么多朝务私况,也料不到他对自己说得这么事无巨细,一时听得认真,双眼亦是钉牢于他脸庞,仿觉对他愈发熟识亲厚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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