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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当公爹妻(76)

作者: 忐忑辗转 阅读记录

小贩闻言,将那银子抓到手内揣进怀内,恭恭敬敬将那莲花钗双手奉上,面上笑嘻嘻道:“看这客官说的,太言重了,太言重了,这么点儿小事都扯到天边儿了,更何堪闹到大老爷那儿去,您走好,走好,咱就不送了。”

与那小贩周旋出一头汗,甄世万才幸不辱命地抱回了那钗子。崔嫣见他这半天才过来,倒有些奇了,一问之下,竟扑哧笑出声来,道:“买个钗子还要搬出法典的,这世间怕只有你一个人了。”说着便又是忍不住捧腹笑个没完。

甄世万颜面丢得干净,已是额头滚汗,将她拉了出铺,避了人群入了边上小巷,恨道:“堂堂朝廷命官,同一个街贾驳嘴讲价,你这丫头害人不浅。”手指一勾,欲要一个爆栗闷敲于她头上,却又是放了下来。

崔嫣只负手弯腰,又捂了险被他弹打的脑门儿,反唇讥笑:“街贾如何?你还说不赢人家哩。”

他沉脸恐吓:“日后想都别想再要我带你出来。”

崔嫣一听,抱了他的袖子摇晃起来,见他不语,一时动了心,迎上去,一只小手伸到他腰间捏了一把,左右一看,见无人注意,踮了足尖腆在他耳朵边极小声道:“相公,不许不带初儿出门。”

此话一出,甄世万还有何好说,将她就手一拽,捏住她手:“暂饶了你,回了家再慢慢同你细算。”

正是说着,却见那随行的家中车夫匆匆由街首而来,竟是递来一封牛皮信函,只道是上午有人送了府上,来人衣着锦绣华贵,不似寻常百姓

,宅内老管事不敢耽搁,亲自出外来寻交予家主。

崔嫣只当又是宁王催他返京,却再也不好使性强留。甄世万并没将那信函拆封,只眉头一紧,神色变了些许,看都不看便揣进襟内,与她一同上了马车,又嘱了几句那车夫。

崔嫣以为是要回府,虽正玩得兴起,却也不再痴缠,只觉心思低迷不少,恹道:“那就回去罢。”甄世万一捉她手,面上有些难言的莫名笑意,却又极轻极淡:“初儿,你陪我再去逛一逛罢。”

向来只有自己要他陪自己游逛,他从来没叫自己陪过她,崔嫣虽奇,却十分欢喜,也由着他带领驰去。

日头正猛,车内略有些闷,甄世万见她贪玩费力,此刻又似乎有些不快,脸蛋儿憋得红彤彤,额前沁出一点两点香汗扑扑,晓得她是禁不起热的,抬了袖袍予她抹了抹,又拉轩一尺,车辕奔走将风一并带了进来,室内空气通畅许多。

他待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悉心,这一回,崔嫣却总觉有些怪异,只察他跟寻常有些不大一般。

马车及至北垣南侧,过了内城四门之一,又拐了几个弯才停定,甄世万掀了卷帘,与崔嫣一同下了马车。

刚一落车,视野之内气景飒爽,一片澄蓝之色的大湖坐落于柳堤环抱中,许是地势低洼,池水尤其高聚饱满,似比岸地还高了几寸,潋滟水色与天光相辉映,宛如遗落尘世的明鉴珍珠一般,蜻蜓蛱蝶时冲时俯,悠扬悬于碧涛,沙禽水鸟则翔集于轻波,不胜悠哉,湖心中央卧着一座装饰贵雅的画舫,甲板上四方围伫伟将俊婢,桅杆三丈多高,系绑五色缤纷旒边幡锦,迎风扬扬飘洒,也不晓得载的哪一户贵人。岸边绿树阴浓,浓枝葳蕤,楼台倒映,还停靠着一扁小舟。

季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凝了水汽的凉爽细风一拂面,竟将崔嫣周身的烦热之气吹散了去,凝干了背颈汗丝,哪里还记得刚刚心里的不妥。青州水湖河沟甚多,但这一片泽地,却又是一番别开生面的奇观美景,同一般城内渠道远不同。

她面上生了喜色,撇了甄世万自顾来回在堤岸上奔走两圈儿,更觉神清气爽。甄世万并不拦阻,只是将其纳入自己视线之内半寸不离。她兴高采烈完了转回来,方喜滋滋问道:“这是哪里?”

甄世万背手行过去,反问:“玉渊湖,原先可听说过?”。

崔嫣目中熠熠一亮,连番点头:“可是前朝郡人府宅故池?这个甚是出名,乃青州响当当的招牌游赏之地,我怎会未听过?却不知竟能亲眼得所见。”

甄世万稍一颔首,道:“上船吧。”说着慢行至岸边那扁小舟边去。崔嫣虽有些讶异,万料不到还能出湖一游,今日外行果真也是稳赚,乐不自禁地颠颠跟于他身后过了去,又忍不住多嘴问:“是去哪里?”甄世万笑道:“先沿着岸边游一趟,赏赏景,再带你去画舫上。”

崔嫣一听要上那宝船,更是跃跃不已,心头一转,只想这回可好,他铁定是要马上启程离开青州,不然今日不得对自己这样宽纵,不觉消去些开怀,驻足问道:“刚刚可又是宁王的催函?”

甄世万盯了她,掏出那牛皮信函,撕口拿出信纸,抖了两下,悬在半空,亮了给她看。

崔嫣瞥去,竟是张空无一字的白笺,正中惟盖了一枚耀目的赤色印鉴,上头行字游龙走凤,气态不凡,虽是狂草,却赫然是一“齐”字。

☆、72

崔嫣端那徽印堂皇,绝非市井凡品,思前虑后却也猜不透这独字天书是何意,甄世万只牵了她踱向湖边泊舟。

船尾甲板上一名白胡老艄公似早就守候多时,见状跳下岸来,松了短桩上的系船纤绳,待两人上舟入舱,坐稳了,方撸袖举棹,划向湖心。

崔嫣撩起帘,见那盈盈湖光尽在咫尺,一垂手低头便能捧起一把清凉透亮的水,按捺不住,几次钻出舱外,倾身趴于船沿戏水,又几次被甄世万生拉回来。

如此来去数回,崔嫣又要出去,甄世万再是不许,将她折腰抱回坐定,一手去溜下帘子挂在边上的木勾子上,再不像先前那样宽和,只威胁:“这湖水深不见底,一个乱浪打过来落了水,你喊破嗓子,我也是没本事捞起来的。”

崔嫣就势搂了他,顺了他口嬉道:“捞不起来算了,我去龙王家玩一玩,总比呆在你家由你欺负的好。”

甄世万低首迫近她,在那一坨略是翘起的小耳珠上亲了一亲,声音又是沉黏起来:“我几时又欺负你了?”崔嫣对了他已再无甚忌讳,只两手一举,捏住他颊,道:“我说欺负了,就是欺负了。”说着自己却是脸蛋一红。

甄世万一副厉目怎会瞧不清她神色,唇际生了些诡意,声音又是按下来几分,崔嫣只听他贴了自己头边,那一字一句飘了入耳,简直是要人恨不得羞死的好:“…分明是初儿欺负我才对……压得我身上现下还是酸疼。”

崔嫣稳了心鼓,摁下赧色,恼羞道:“若不是为了你那伤口不雪上加霜……”稍稍一停,终是赤脸蹙眉撇过头去,音似蚊呐:“我何必把自己累得半死。”说完再也不理他,甩开他手,盯了舱窗外头,闷闷不语。少顷,却见他凑过来,以为他要说好话哄人,没想惟见他长臂一伸,挪向自己衣襟领口前,忙护了胸脯:“还说没欺侮人,大白日的也不安分,外头还有船工,你不嫌害臊!”

甄世万脸肌一僵,指了她衣裳:“你这脑袋瓜子成日装的甚么?你先瞧瞧自个模样,稍后怎么上舫见人?”

崔嫣垂额一瞧,襟上果真沾了几块水渍,怕是戏水时不慎打湿,本就轻绸薄丝,现下愈发显透,连里头的亵服模样都印了大片出来,不由掏了绣帕去蘸干,偏偏不叫他帮手。

甄世万见她手忙脚乱,捏住她腕道:“傻丫头,纱巾怎么吸得干净水。”又撩了一方绸布袖角去替她揩拭,如同伺候个懵懂婴孩。她也不知他是有心,亦或无

意,只觉那手哪里是来给自己擦衣裳,分明便是直奔了要处,擦来拭去,攀高俯低的,走到哪里便叫自己那一处起上一层小疙瘩,浑身痒得慌,只好打开他手道,红脸责嗔:“你这人分明没安好心……日头大,我去外头晒一晒就干了。”正好得了机会,蹲身弯腰跑出舱门。甄世万见午后湖上起了浪,唯恐她真的贪玩忘形,也跟了一齐出去,在后头随口打笑:“还会害臊。”

崔嫣扭颈啐道:“谁害臊了,一只登徒手在人家身上摸来蹭去,谁会自在?”

甄世万一怔,一个爆栗轻轻在她额前一敲。崔嫣被他一罚,有点不甘愿,在外头放了风,心也野了,肥了胆子扑过去欲要回敬一个,却被拦手一阻,又见他眼一瞪:”还反了天?”少顷却脸色一缓,将她带扯到怀内,捏一把脸颊肉,隐隐叹了口气。

崔嫣偎了臂内忖念,他这爱训人的性子几天半月也不好改,今后定要想法子调一调,免得总是像座金刚,无甚风情。这边甄世万却是暗想再不好一味娇惯,若是继续纵容下去,这小妮子总有一日骑在自己头上,届时愈不好管得下手。

二人枕了轻滔微浪,游了一圈玉渊湖,不觉离那岸边愈来愈远,近了那湖心深处的华丽游船。

崔嫣见舫上有人近了雕花栏杆张望,似是候了许久,原先的振奋掐灭几分,反倒有些生紧,悄声问道:“船上到底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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