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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当公爹妻(91)

作者: 忐忑辗转 阅读记录

崔嫣将那叠儿纸一翻,尽数钱财加在一起,纵不细算,也晓得绝非一般小数目,嗫嚅:“他……将这些给我,倒也放心?”

曹管事心头哀叹,放心不了实则是自己,自家老爷倒是半个哽不曾打,口上却只转述:“老爷说了,这些放在小娘子处,他才最是放心,世上再无第二处比小娘子这儿更是安全了。”

嫣听闻,愈发心慌意乱,想他这趟公差定是不同一般。曹管事瞧她脸色,只当她对这钱财来路生疑,安慰:“小娘子放宽心,这些钱财老爷得的理直气壮,对得住良心,并无虚漏。”

崔嫣再是不触朝政,也是生疑,想他再是高官,毕竟俸禄有限,若光靠朝廷拨帑划币,穷极一生不吃不喝怕连这其中的十分之一二都积不下来。

向来若想得收获,哪有不付出的?既攒下这样雄厚资产,付出的更怕不是一丝半点,也不晓得同这回出外有甚么关连,看那纸上言语,分明是替自己做好两种打算,一来这柜箱中物尚有还他的一日,二来便是叫自己将这钱物拿了自图安乐,不禁将他这身家性命捧了入怀,抱了紧紧。

作者有话要说:当一个女人掌握了房产证银行卡,神马都是神马~

☆、晋江

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辰光如白驹,转眼寒山便转了苍翠,由夏末入了秋。

崔嫣由甄夫人府中回来,隔了些日,纳呆之症尚是断续,惟说服自己一来是心中挂记,二来秋老虎凶猛,只强忍下来,忍到了凉快节气,才觉不对劲,将二妹叫来讲了忧虑。

崔妙一听便猜得八/九分,虽是个妄为之人,不免也有些手足无措,平日里厉害的主意全都没了,见姐姐起初不安,后又慢慢回神,倒比自己还镇定,才算是安定。

两人商议一番,因爹爹不准崔嫣再出门,崔妙打算先去外头寻个密医回来先瞧一瞧,免得白说一通,穷担心一场。

恰崔妙近年在外烧香礼佛,也有不少相熟庵堂,便与将其中一名私交不浅的医姑子偷偷说好,借了后门,偷偷摸摸带回家中。

这名医姑子是名上了年纪的出家人,有些行医手段,平日里为给庵中多进些香火钱,明面上行些接生催奶的稳婆活计,暗地也常被一些闺中女眷请去看隐病私患,因口风牢,在这一行是个紧俏人物,一来了,替那帏间人儿挽毕脉搏,询了经期,确凿了孕体。

那脉弦尚不明显,但已差不多近了两月,比有孕在身的许氏才差少许日子。崔嫣掂量之下,才知竟是那古镇旅店的初次便已得了这胎儿,再念及后面那些浓情蜜意的时光,只胸中砰砰,脸上有些发赤,想这孩子算是命大得很。

这医姑行医数载,诊私孕,协堕胎的秘帏事做得不算少,明明晓得眼前有喜的是个没出阁的在室女,也不出奇,只佯装不知,见两人默默无言,心忖到底是两名年纪不长的丫头,反倒凑首低声,主动关切道:“若是想好了,便快些决定,药汤一剂便可,时日拖得久了,怕有危险。”

话一落音,面前姊妹却是不约而同摇头拒了。

崔嫣这边自然早早便拿定了主意,有了那一笔款项,已是有了底气,手一覆肚,再舍不得挪开。

崔妙却是暗想这滑胎之事太过凶险,纵是医术再昌明的那个年岁,也是免不了有一尸两命的事儿,何况潦草一碗堕子汤,岂不诸多隐患?又能去得干净?即使顺利,予母体也是莫大伤害,姐姐年纪还不大,若是因此落下病根,一生便都要毁了。

事主既已定好,那医姑子也不强求,背了箱告辞由崔妙带了出门。

二人先前口中虽是坚定,转了头却有些底气不足,想这事铁定是瞒不过爹

,只挖着脑袋想法子怎么开口,毕竟这事实在难以启齿,左捱右推的,又过了近半月,双双还是不敢吱声。

崔嫣肚子虽尚未隆起,孕症却是一日比一日萌发,只因缩在闺中,崔员外极少来看望这女儿,一时家中并不曾发觉,近旁侍候的小婵又是个懵懂的黄花大闺女,只当这大姑娘是栓暑还没全消,本想去予老爷说说请个郎中上门看看,经崔嫣拒绝,崔妙又在旁打马虎眼,也就作罢。这一来,又是往后推了上十日。

崔妙见姐姐被那怀孕暗暗折磨,还不能明示,私下常去灶房偷些腌萝卜予姐姐开胃,又去找了几回那密医,拿了些汤药回来,深更半夜偷偷煎了端去姐姐那边。

这夜崔妙又悄悄拎来汤罐,见姐姐将小婵打发到外头伺候,在房间内又是吐来昏去得一整天,此刻正倚在床架子上,脸色白得宛如薄纸,半边身子都撑不起来,不觉将添好的碗勺重重一搁,迸出几滴汤水打湿了袖子犹不察觉,声音带了几分心气:“那甄大人甚么鬼天大的事情非要这个时候离了彭城,弄得你一个人窝在闺中给他受这怀孕的苦楚。”

崔嫣见她两颊沾了炭灰,替她揩去,打起精神道:“妹子像个小花猫一样。”

崔妙见她打岔,明白姐姐心意,叹气道:“你说,这事究竟甚么时候跟爹开口?你这副身子,爹爹怕是不怎么敢动你的手了,到时铁定是要将气洒在我身上,把我这帮凶打死!你既是想保存这孩子,现在总得要提前想想后路。”自己越到后头,越是五心烦躁,倒有些后悔当时头脑一热,没曾阻止姐姐留下这孩子。

崔嫣却是淡然得很,只将那调羹将药汤搅了一搅,捏了鼻子,一滴不剩地蹙眉灌下去,舔舔嘴角,道:“爹要不准我生,我便去乡间寻个少人烟的位置,找个住处自立门户,饿不死人的。”

崔妙嗤道:“怎么饿不死人?怕是那甄大人将你平日照顾得脚不沾地,把你弄得不食人间烟火了罢。姐姐说是出户做过差事,那布匹几个钱一段,包子几个钱一打,我瞧你都不见得晓得。乡间少人烟的位置?你当你是能做猎户,还是能做农夫,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犁田种菜来果腹怕都难,嘴巴一张说得轻巧!只怕到时真的是要饿死姐姐——”说着一顿,摊了掌心,不轻不重朝崔嫣肚皮上一拍,“同姐姐肚子里这块肉!”

崔嫣将她手一捉拎起来,笑了一笑,道:“我在甄家做活儿,也是攒了些许银子,温饱暂时不愁。妹子的专长强项便是在外打点

,又热衷攀结人脉,喜爱周旋,替我赁屋寻地,也为难不到你的……若妹子愿意,到时请你来做姐姐的大管家也无不可,我又何必去操心布匹包子多少钱。”

崔妙心忖一年时光都做不到,又能积下几个钱,这大姐不知几时竟如此浮夸,但见话说此份,见她脸色自在得很,并无担心,只好摇摇头,再无别言。

时日一长,哪又有包得住火的纸。这日崔妙出外去拿安胎药回,匆忙赶路之间,及至庭院不慎遗了一小包,恰被家中小鬟拾到,只当是身怀六甲的当家奶奶的,没想许氏一看,断然看出不是自己常吃的,自将这事告诉了丈夫。

崔员外不曾多想即生出疑,想家中还有哪个可能珠胎暗结,将小婵抓来一问,老脸就时一垮,拔腿便跑到绣楼,关紧门,闭了帘,把正恹恹欲睡的女儿由内帏拉出来,气骂:“难怪下人说厨房里头进了蟊贼,别的不偷,那酸萝卜咸腌菜倒是少得猛快,原都是给你去养了肚子里这孽种!”

崔嫣早料得东窗事发这一日,虽敬畏于父,到底还是稳了稳,头一偏,避开爹爹口水,垂了头颈:“这是爹的外孙,与崔栋一般,与爹爹都是骨肉至亲,不是孽种。况他总是要回来的,绝不会忘了与爹爹的承诺。”

崔员外听她一番话提到两处软肋,晓得那姓甄的必定早就给这女儿通过气儿,这女儿也是早做足准备,一口气哽于喉,甩了袖子:“说,说,几个月啦?”

听那女儿答了,才知月份不浅,如今就算想将这胎拿去也是来不及了,又见这孩子是在那姓甄的离开前便早就怀上了,万分懊悔不曾早先察觉,若是当时晓得,就算是为着崔栋,也定不得这样爽快放他走,怎样也得讨个解决的法子。只是事已至此,只好打下牙齿和血吞,将崔嫣软禁绣楼内,连小院都不放她出来,将小婵暂打发去别处,把家中仆妇调得远远,生生将崔嫣这小院弄成个孤岛一般,欲掐住这丑事。想着又怕她这身子出什么问题,只叫有经验的杨氏一人过来招呼她。

崔嫣虽被禁足,晓得爹爹让步,到底是松懈下来,素日也只精心闲气地在闺中绣花读书,宛如无事人一般,只杨氏见了不爽快,从没想过自己养大的孩子竟受这样的委屈,每回伺候完了转身便抹老泪不止,崔嫣反倒要去安慰这奶娘,又是勉笑:“妈妈,你可是觉得初儿如今脸皮愈来愈厚了?可为了这孩儿,我又不得不厚了脸皮。”杨氏既听了这话,只能吞了泪。

崔员外虽已默认,毕竟是

无奈所为,偶尔过来盯梢,嘴巴总要忍不住啰嗦几句,怪责这女儿不省心,伤风败俗,实则也是图个嘴巴快活,奈何杨氏满肚子怨气没地方发,一日终是听不过耳,丢下手中活计,对着崔员外呸了一口,好吵一顿:“你膝下的子女个个都是父母双全,我这姑娘却是打小就没了亲娘,亲爹也只半个不到,你只顾左手抱了你家儿子,右手揽了你那二闺女,不曾给我家姑娘多一点怜爱,我家姑娘病得都快没了,才掬把泪说有多舍不得,平时里都去做甚么了?她如今纵使去寻个年龄大些的来疼护自己,也不足为奇,我原先也是痛恨那姓甄的一家人,现在却是巴不得那甄大人快些来将我家姑娘带走!这哪里像是在过日子,分明就是坐牢!你家的奶奶怀个孩子像是神仙被供着举着,可怜我家姑娘却是孤零零被丢在这巴掌大的房间内,成日连阳光都见不得几寸,更不消提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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