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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当公爹妻(99)

作者: 忐忑辗转 阅读记录

“我就是为故意气死你,如何?我就是见不得你这貌似忠良,腹内奸险之辈拖累了纯良女子,又如何?你女人?你不过是用她的肚子生了个你的孩儿,她却是尚与你甄家无半分关系,你如今娶不得他,放宽了心罢侍郎大人,还有我在。”还不等他回应,又是甩开那武将,倾身附耳,低道:“唔,若是那老王爷如愿以偿,若是他不忘你这条忠心好狗,届时,恐怕不止是个侍郎大人了罢,怪道连十三皇子谏上嘉升你为尚书都是瞧不起,原你宏图伟业远不止此啊大人。”

甄世万见他竟有威胁之意,恁不怕死,非但不怒,反倒双目一眯,觉得甚是有意思:“怎么,你这口气,还想举发我不成?”

梁俊钦嗤笑一声:“我刚将嫣儿骨肉送到这世上,难不成不到半会儿,便要害她骨肉成了个无亲爹的孩子?若是你,这种下九流的芜杂手段,使得再多也不觉甚么,可你记住了,我永远不是你。”

崔妙虽听不大明白二人对话,见梁俊钦句句带刺含沙,唯恐又将对方激怒,只偷偷瞄向甄世万,却见他听了这话,敛了声,哈哈一笑,上

前将他脸颊啪啪拍了两下:“对,说得对极!你永远不是我,所以她一辈子也不得喜欢你。”

梁俊钦脸上一变,咬住腮,直勾盯了面前人。两名脸上印着巴掌印的男人对立良久,崔妙只怕又要生了火药,灵光一闪,挡到中间,朝了甄世万,有些嗔责怨道:“说了这半天的话儿,大人光顾了问姐姐,怎的也不问问姐姐生的男孩儿还是女孩?”

甄世万眉毛一耸:“男的女的?”

崔妙挤了笑靥:“喜得麟儿,那娃娃的五官像甄家人一般标挺精致,皮肤和头发又是像我姐姐,足有七斤八两,圆乎乎,粉嘟嘟的,长得爱人极了。”

甄世万心忖还不曾成婚的闺中女儿生下个私生子,有什么喜,想她这大半年也不晓得如何被匿在家中见不得光,非但无半点高兴,反倒眼底沉了又黯,心头万分不爽,朝崔妙低道:“叫你爹,好生招呼着她们娘儿两个。”正是说话,那巷口随从见天色‖欲明,已过来催促起身。崔妙见得他有离开的意思,心一动,试探:“再急的事,既来都来了一趟,离了之前,就不能先去看一看我姐姐么?”

边上副将只当甄世万还要逗留,已是生了些慌张:“快到衙差巡城时辰了。”

甄世万仅暗下挥手,并不应答。

自那日与甄夫人痛诉心声,料不到却是一语成谶 ,再聚无期。

这一场火,怎会无端端借了北风漏夜烧起,分明便是朝中要人诱自己回来的手段。

任他欲意将独生子送到蛮荒靠北,法治松散的边城,予崔嫣撇了主仆干系送返家中从此不见,又散去了大半奴仆,犹是免不了多条性命为这场变天祸事陪葬。

虽早有这预料,见得远在乡间的至害遇害,犹是如坐火链,磕烧得慌,于帐营外校场,恸哭遥祭。如今匆匆一两日潜回暗祭母嫂,虽是隔了多时,避开吃紧风头,携了营将,也还是冒了天大风险,却不料竟在宅内撞见三人夜至。

那一身缟素的小娇人儿大半年不见,已是挺了一张高挺的肚子,跪在灵堂奠拜嫂嫂,他心头一震,是刀割斧砍一般的痛,见那臭小子离了去,又见她哭得昏死,哪里还藏得住,抱了这一对母子便恨不得再不放手。无奈痛毕,仍是不得不忍。

嫂嫂已是受了这牵累,儿子不遵自己意思,沿途改道,不北上,反南下,至今宛如凭空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信,仿佛这世间再无甄廷晖这么一号人

物,倒也是好,总比如母嫂一样由人利用枉死。

如今仅余下她与这个不及出世的小骨肉,哪能再禁得起一分半毫的差池?由她在怀内闹得再凶哭得再狠,又是厥过去一遭,既已忍了至此,哪能半路言弃,至多只好在她耳珠子边压抑着呢喃:“再忍些时,心肝……再忍忍,马上,便快了。”

甫由板店采买折返的梁俊钦与崔妙双双进来,见得这大半载不见的人于灵堂正央抱着崔嫣,已是怔然。

甄世万惟与梁俊钦对了一眼,将她亲自送到他臂内,刚是转身便听着那从来不喜的清寡声音响起:“怕就是这几日,便要生产了。”

再是硬心,终是免不了舍不得,人倒是毅然出了嫂嫂宅子,却是趁天黑出城前夕,带了部将于崔家门后徘徊两回,见崔妙出来寻梁俊钦,方晓她竟是临盆在即,悄悄拉了崔妙叮嘱。

守到这会儿,已是将自己这三条性命置于不顾,既是得了平安信,再无好记挂。

那崔妙见他执意要离,又是恳道:“走两步路即能到,隔得又不远,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那随从只恨叹女子误人,如此牵牵绊绊也不晓得耽搁到几时,不敢对着甄世万发恼,只能将脾气泄于那阻人步伐的崔妙身上,到底是个莽直武人,并不懂得怜香惜玉,将她猛一推,压低声音吼叱轰轰:“娘儿们就是喜欢唧唧歪歪的坏人事,着实可气!可晓得咱们个个都是提着脑袋来这彭城!”

梁俊钦一把将甩得踉跄的崔妙搀好,朝甄世万笑了一笑:“大人想走便走,安心去做自个的大事罢,不劳牵念,我自会照顾妹妹。”

若说先前甄世万尚对他有几分忌惮,如今也再不经心,反斜睨回笑一通:“只要她情愿,也算你小子本事。”尝惯肉味岂有再回去啃萝卜青菜的理,这毛头小子再是乐意激,也实在听得无半点压力。

崔妙见这人说走便走了,转眼便是没半个影子,果真是没回去瞧一瞧姐姐的意思,一时也是讶然发怔,只觉崔嫣同那小甥可怜,还不曾叹出两声气儿,却被那梁俊钦一拉,带了出巷子。

却说崔嫣这边次日天光亮起,恢复了些精神,见昨日生了大半夜的孩儿不在手边,只晓得男女,却连个模样儿都来不及看清,一时发了急,顾不得产后虚弱,天气又冷,汲了暖鞋,惟套了件小披袄便满院到处找儿子。

☆、晋江

崔员外抱走外孙,却是早有打算。

怀孕的丑事倒是能将女儿避人耳目地锁着关着,勉强瞒天过海,那活生生一个会哭能吃,又要一日日长大的大胖小子,又怎能遮得了人眼?

自家婆娘与这闺女的月份差不多,到时无论谁先生产,皆是准备对外称许氏诞下双生儿,虽是外孙当子,实在荒谬,也再无其他法子。

将这见不得人的私生婴儿送至慈幼局,那甄世万不回也就罢了,回来了只怕要跟自己拼个你死我活,犹记他那日放下的那句话,届时也不晓得如何对待那已在京城落脚的儿子,况到底是自个儿的外孙,嘴上骂得再凶,也是没那样狠的狼子心肠。

将这孩子寄养到乡间偏地的农门小户,到底还是怕人多口杂,流言传出,不如干脆留于家中靠得住。

现下既是这女儿先行一步,生了孩子,便先行抱了过去藏于主厢暗室,由许氏与家中一名婆子暂且看管着,因怕走了风声,死活不让女儿看一眼。

可怜崔嫣生了这孩子,却是连抱都不曾抱过一回,只好每日由崔妙想法子去继母房内张望两眼,过来绣楼这边转述情形。

崔嫣初为人母,听得那孩儿患上黄疸,成日没夜地在暗室啼哭,便也跟着哭,听那孩子渐而好转,吃得下奶了,一日比一日精神,又是挂着眼泪傻笑。原先一日内总是要想两回甄世万,如今一副心思全部用干净了在那厢的儿子上,思念得不得了,心如猫抓着一般,哪里还想得起那人。母子二人同住一屋,却不得见面,看得崔妙也是偶发感慨,不知说甚么。

诞子那夜之事,梁俊钦不曾予崔嫣提半个字,倒崔妙是个大嘴巴,不吐出些什么憋得难受,没两日顺口予姐姐说了,说完又是后悔,只当姐姐要气怨,谁想见她虽脸色变了一变,倒也别无异样。

梁俊钦因着介进此事,崔员外也不再避忌,晓得他卫护自家女儿,不得外传些不好听的话,将他当做了半个自家人,由着他托二女儿隔日予崔嫣送补品,递汤药。

崔嫣晓得是梁俊钦救下自己母子,亦是感恩,将他当做了推心置腹的人,忖他慎言慎行,断续存了些念头。这日午后,晓得他来了后门探视,偷偷叫崔妙将他引来小院角落的篱笆门,塞了一面纸钞。梁俊钦瞥一眼那数额,目色一敛:“妹妹这是作甚么。”

崔嫣道:“听二妹讲城中现下颇乱,外来流民添了许多,伤病患者也是日日爆满于医馆

,杏林堂欲意扩充铺面,增些人手,这些银钱,眼下这阶段该是能抵用得着,下面若是再有空缺,哥哥再开口。”

梁俊钦细看那票面末端加盖的钱庄印鉴,晓得恐为他人所赠,眼皮子一动:“妹妹这是拿我当小白脸,还是决意要与哥哥撇了人情关系?”

崔嫣颊上一绯,映得气虚苍白的脸儿透了些颜色,静如莲,嫩似藕,虽是甫生产完尚虚,穿戴又是笨重,却是挡不了红香翠软的少妇韵容,褪了几分少女姿态,反倒愈是勾人的心,直看得梁俊钦目光一动,声音又是温了下来,婉拒道:“妹妹收回去放好罢,别人给你这个本是叫你有好日子过,若是入了有心人之眼,反倒成了害人的东西,切勿再随随便便亮出来。再说了,那人若是晓得你将他的钱银投在我这儿,怕是要气得半死,我也是受不起他这些黄白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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