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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帮奋斗记(16)

聂震头也未回穿过前院往后院而去,男子见阻拦不住,紧张的追了上去,大声嘟嚷:“……哎哎我这会可没钱……哎……你别睡我的房间……”

秦苒与靳以鹏进了后院,将整个院子转了一圈,才明白男子何出此言。

后院只除了一间药房一间干净的卧房,其余的都落满了尘土,久不居人。

聂震早霸占了那干净的卧房,男子高声抗议,聂震往他的床上一躺,闲闲拍拍空着的半边床:“小金,我不介意跟你一间房。”

男子嫌恶的往后退……一直退出了房门,聂震在房里放声大笑。聂小肥很淡定的将房里聂震不喜欢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完全一对恶仆恶主。

这个被聂震气的炸毛的病弱男人,就是金三千。

按照秦苒原来的打算,等她挣到了三千金,再拜访金三千,可是如今事情峰回路转,聂震前来投奔的竟然是金三千,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最出乎意料的是,金三千是个对女人深恶痛绝的男人,眼梢里瞄到女人都要嫌恶的后退几步,与院子里其他男人尚能正常对话,但视强住下来的秦苒为空气,性别歧视执行的告别彻底。

他整日不是埋首药房便是在院子里翻晒药材,又或者会被华丽的马车接走,回来以后便会将所赚的诊金往聂震手里一扔,转头便去忙乎了。这给了秦苒一种错觉,整日大吃大喝,又有了大笔银子开销的聂震仿佛妓院的老鸨,金三千则是出门接客的姐儿。

当日秦苒将院子里其余几间房里打扫干净,金三千自占了紧靠着药房的那间,考虑到他的性别恐惧症,秦苒自选了一间离他最远的房间。不过这二进院子也不大,院里花草长的比较疯狂,已高至人齐胸,就算二人出来进去,总有照面的时候。金三千某一日从她身旁走过,秦苒终于忍不住出手,一把攥住了这病弱男子的手腕。

金三千一张脸瞬时暴红,秦苒看的分明,绝非羞涩,乃是暴怒的前兆。

“先生每见了我便视若空气,好像我负了先生一腔情意,敢问先生,我可是欠了你情债未还?”

金三千挣扎之激烈,堪比被登徒子强扯着欲行不轨的黄花闺女一般惨烈,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你这女子快放开……”叫声引的房里的聂震主仆与靳以鹏全奔了出来,只当发生重灾一般。出来看到这一幕,各松了一口气。

“小苒,你别把金先生抓伤了……”这是靳以鹏善意提醒。

这位金先生瞧着弱不经风又大病在身的模样,不比他皮糙肉厚经得起捶打。

聂震与聂小肥围观的兴致勃勃:“小肥,你说小金这憎恶女人的毛病会不会被秦姑娘治好?”这口吻俨然金三千是他家家仆。

“以毒攻毒吗?”聂小肥憨憨反问。

聂震拍着聂小肥的肩连连夸赞:“小肥你总算长进了!”

秦苒:“……”我哪里毒了?

她不过就是想急于让金三千消除对女性的恐惧感嘛。

自入住小院,她每日在暗地里观察金三千,见他对自己厌憎模样,只觉想要请他去清江浦医治秦博的腿疾难上加难。只是她生成了个坚韧百折不挠的性子,小时候出门贩售吃食被街上或者漕河边上的孩子欺负,总有靳以鹏不在的时候,双拳难敌四腿,挨了打也不敢回家告诉秦博,生怕他知道了难过。

秦博整日在家,足不出户,并不知道她后来苦练武功,将昔日对手打遍的泼辣模样。

当父亲的只当自己教武及时,防备着受大人欺侮,却不知小孩子有时候才是最恶毒势力的,欺凌弱小几乎是一种本能。

秦苒左思右想,首先她是个穷的,没钱;其次金三千是个恐惧女人的,□这一招也不好使;剩下的,唯有用强了——这倒是她的长项。

至于如何用强,她还没想好,索性先投石问路一番。

金三千是个有着奇怪执念的男人,他的院子里打扫洗涤做饭这些琐事原本都可以交给婆子来做,只是他不止厌恶年轻女子,竟然是连婆子也不愿意放进他的院子。每每出诊,总要问清楚性别。若是男的便欣然前往,若是女子……看在钱的面子上,也能勉强前往,只是对他来说总归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罢了,反正这些女病人也不会住到他家来,倒也不算太难为他。

现在倒好,家里不但住进了一个年轻女子,而且是个土匪似的年轻女子,当院抓着他的手腕不放,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

金三千炸毛暴怒,此女子全然无畏。

打又打不过,骂来骂去他只有那几个词,诸如“好厚的脸皮……这般不知廉耻……”反反复复总没有新意。他是个嘴上笨拙的男人,骂的多了,倒越发引的秦苒兴致盎然了。

没错,她盯着眼前这张牙舞爪的男人,从他贫乏的词汇里捕捉到了无奈与无力,弱的教她几乎生出一点母性来。

——这孩子是怎么长这么大的竟然连个骂人的话都不太纯熟?

太过纯良了吗?

她是在漕河边上长大的,荤的素的脏话不知道听过多少,小时候与街上粗野的小子口舌拳□锋,有胜有负,早已磨砺了出来,见得金三千的窘迫模样,她忍不住好心:“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骂人?”

金三千一副撞邪的神情:“……”这女子脑子不是会是有毛病吧?

他骂的口干舌燥,对方全无动静,而且越骂对方眼神越明亮,唇角边笑意眼看着溢出来了……这也太挫败了!

一俟秦苒放开了他的手腕,向来从秦苒面前高昂着头视她若空气走过的金三千……落荒而逃了……

秦苒回头,正对上聂震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子,她朝聂震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聂震似被这太过明亮的笑容闪花了眼,面上神色有一瞬间的愣怔。

秦苒自顾自往厨房而去,大声问靳以鹏:“以鹏哥哥你今晚想吃些什么?”

心情好的时候,她总想下厨做些好吃的。

秦家家境窘迫,她为了做一顿可口的饭菜,总是费尽了心思,如今有金三千这棵摇钱树,聂震每日里给的菜钱又十分的宽裕,秦苒觉得,她还是非常乐意进厨房给聂少帮主做饭吃的,虽然这不能改变她对聂大少这纨绔毫无好感的现状。

这些日子她包揽了厨房及采购的活,凭着她的粗打细算,眼看着要省出一两银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补昨天的更新……今天应该还会写出一章来。这会就爬下去写,希望快点更上来。

☆、家有恶犬(上)

16家有恶犬

家里添了个年轻的女子,虽然金三千心-理上有诸多嫌恶,恨不得绕道就走,可是生-理上还是享受到了诸多便利。比如每日里能按时吃上热菜热饭,不必再依赖大相国寺的素斋。

大相国寺不止念经超度讲经,收香油钱,还兼职田地收租,房屋出租兼送外卖一条龙服务,也算是一个比较贴心的业主。

只是这业主是个吃素的,大食堂的素斋又明显是粗食,比不得那些专门呈给皇族权贵的素斋席面那样精致可口,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充分从饮食上体现了阶-级这个词的特殊性。

金三千作为一名年轻男子,身体本就赢弱,色-欲上面无所求,食-欲便严重了些。暂住的这年轻女子不止泼辣,敢拉着他的腕子质问,笑的像街头泼皮无赖一般,弄出来的红烧肘子也味酥肉烂,堪称一绝,就连清炒的菜心也要比大相国寺的似乎更要好吃一些……

吃过一段时日她的饭菜之后,金三千不得不承认,家有恶犬的好处了。

不止如此,慢慢的他发现白日自己需要翻晒药材的次数少了,等他从药房里出来去翻晒,早已经被别人做了。院子里的荒草某一天早晨也被连根清了出去,露出一块湿润的花圃,再过得几天,那花圃……便成了菜园子。

门口有人拍门,金三千也不必着急忙慌去开门了,自有人兼职门童。特别是碰上聂震这样的恶人,开门不及便要踹门……恶犬跑去开门,对着聂少帮主抬起来的脚笑眯眯回踹了回去,美其名曰:少帮主铁脚无敌,我替门疼的慌!

金三千绕道从她身边而过的时候,嘴角不知不觉翘了起来,勉力压了下去。

这世上原来不是所有的女子皆是娇怯怯只会啼哭不止,事到临头反咬你一口,深可见骨,让人心有余悸,还要泪水涟涟辩解:我也是没办法……

这种事情,大约在面前这只恶犬身上不会发生吧?

二十天之后,原来杂草过膝的花圃里嫩绿一片,每日天色未亮,沉睡的众男人便能听到院子里的练武声,半个时辰之后,院门声响起,夹杂着扁担钩与水桶研-磨的声音。再过上一刻钟,轻捷的脚步声传来,有水声哗哗响,要么是往院里水缸里倒,又或者是浇菜地的声音。

金三千睡眠轻浅,便有些睡不住了。

靳以鹏天天跟着聂震在上京城里转悠,回来累的跟条狗似的,也没机会睡懒觉。等厨房里炊烟袅袅,院子里便会响起踹门声……不用怀疑,如今这院子里便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