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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帮奋斗记(42)

这门亲事,简直越想越满意。

唯有冯苑听到这消息,复又在被窝里大哭一场,暗叹造化弄人,有缘无份。

当事人靳以鹏不曾考虑过冯苑的心情,对他来说,就算与冯苑有些幼时之谊,但老父之死与冯天德脱不了干系,二人早已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娶冯苑的。

两个人一路手拉手到了聂震府上,顺便回忆了一下自秦博不良于行之后这么多年来秦苒辛酸的糊口之路,越说越投机,如今想起来那些记忆都带着甘醇之意,以至于进了后院,看到几名妇人带着年轻姑娘形成了合围之势,将聂震围在厅堂中间,二人都呆住了。

这是……来寻仇的?

看着不像啊!

秦苒本身对婚缘不上心,旁人瞧着她已逾大龄,她自己反没这方面的自觉,全然不知这几日清江浦的年轻男女婚配的速度,比起后世的闪婚更要快上几倍,因此对聂震此刻处境然全然不懂。

反是靳以鹏,昨日刚刚被众下属逼过婚,轻松突击成功,如今瞧见聂震身处包围圈,顿时有几分兴灾乐祸。

那些围着聂震的妇人皆是这附近邻家妇人,算是中产阶级,皆是行商开铺子,有几分家业的人家,女儿皆是娇养,只是家中无功名无官身,又不舍得女儿入宫为婢,原是想着谋个正室之位的,只是如今正室是个紧俏的职位,早以人满,只得转而谋取侧位。早打听到这家的主子是名年轻男子,从不见内眷出入,便不约而同的带着女儿前来登门。

现如今的妇人们挑女婿,都不再是过去那种请媒婆上门,斯斯文文相看容貌人品,再决定是否配女。那样效率太低了,如今都是直接带着闺女上门,中意了要了信物回家,两日之内必能让闺女出门子,无论嫁或是送。

这几名妇人进得聂府,见得房舍精致,摆设铺陈皆是不菲之物,加之聂震人物风流倜傥,心中欢喜无限,此刻正围着聂震七嘴八舌:“……公子瞧着年轻有为,我家女儿年方十三,与公子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良缘……”

“明明是我家茹儿,容貌出色,才应该跟随在公子身侧服侍……”

“……”

聂震做了好多年浪荡子,向来名声不佳,除了去秦楼楚馆或者画舫听曲儿,受到过妙龄女子们的热情欢迎,那也是瞧在钱的份儿上;从未曾想象过可能会得到素未谋面的“丈母娘”们的热情相待,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这样的阵势吓了一跳。

再看到从容而来的秦苒,油然而生一种被解救的幸福,全然忽略了她与靳以鹏牵着的手,奋力从妇人们的包围圈里挤出来,一把将秦苒拉了过来,圈在怀里,笑的勉强:“众位大嫂婶子们,聂某已经有了未婚妻室,诸位所求实不能应!”

秦苒:“……”全无准备,气愤的瞪着他。

人品恶劣非聂大少莫属,居然当众破坏她的清誉!

靳以鹏:这一招好熟!

聂小肥半张着嘴,都傻住了。果然他的判断不错,可是他貌似觉得……秦娘子中意的好像是金三千啊……

几名围观妇人好不容易挑中一名女婿,哪容得聂震推脱,揎拳捋袖就要同秦苒分说:“这位姑娘你虽然是正室,可也不能阻止夫婿纳妾啊……”

“这般的不贤良,就应该退亲才对!”

“我家晓月温柔贤淑,定然容得下姐姐妹妹,聂公子不如退了这姑娘娶了我家晓月?”

……

聂震额头悄悄沁出细汗来,跟丧心病狂失去理智一门心思要抢婿的“丈母娘”们讲理,显然不是良策。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再不想法子将这些妇人送出门去,只怕她们便会默认了,自行选了院子送闺女住下来。

“小苒救命!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秦苒斜睨了聂大少一眼,见他果然有几分狼狈,心下一动,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要我救你,也行,就看大少的诚意了。”

聂震笑的十分有诚意,笑容几乎晃花了周围妇人们的眼,各个在心里思量,女婿这般俊美,将来闺女生下来的孩子不知得俊美成啥样儿……

“打发走一名妇人一千两,小娘子五百两……银货两讫,概不赊帐!”

聂震默默凝视着她,试图用目光逼退她,见不能撼动她的良心半分,小姑娘目光清明坦荡,摆明了“我就是来讹你的有本事别求我啊”的态度,就跟个小无赖似的,怎么看怎么可爱!心里暗乐,面上却显的肉痛非常,借此良机,顺便在她脑袋上摸了两把,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要在她脸蛋上捏两把,最终忍住,沉痛非常,果然还不到捏脸的时候。

“成交!”

一刹那小姑娘脸上立时有喜色满溢了出来,眉眼之间都透着得意,豪气的大包大揽:“这事包在我身上!”

众妇人义愤填膺,只觉这姑娘欺负了“自家女婿”,正在声讨她,却听得她高声道:“想要我答应你们的女儿进门,也不难!”

这话堪比圣旨,十分灵验,顿将满厅喧嚣压下。

“本姑娘好武,天生喜欢与人较量,若是想要有几位妹妹陪伴,也厌烦那起子拈针引线绣花的,若是舞刀弄棒的,还能打得过我的,那就最好了,我必定接进府中来,待之以正室之礼,姐妹相称!”

众妇人面面相窥,这是哪家子教出来的粗蛮不知礼的女儿?

她们少在外行走,家中更有丫环仆妇侍候,哪里见识过秦苒这种在漕河上混饭吃的丫头的手段,当下便将求救的目光往聂震身上瞟。

哪知道聂震一脸苦意,宛然一个被逼要娶恶妇的佳公子,生生激起了众妇人的一腔母爱来,哪里还舍得为难他?

秦苒见这帮妇人还不退却,挥手一掌,重重拍在厅里那张黄梨木的案子上,哗啦一声,那案子一角已经被她拍塌……

她心痛的摸着案子塌下去的一角叹息:“软的就跟泥似的,这也太不禁拍了。想来各位姑娘们的肋骨定然比这黄花梨硬上许多……”

众妇人面色如土,一言不发领着闺女转身而去。

秦苒活动活动手腕,向聂震伸出手来,“一万二千两银票,一分不能少!”

聂震趁势握住了她的手,眉眼俱笑:“马上给你,财迷!”支使聂小肥去拿银票。

靳以鹏上前将她从聂震身边拉开,担忧道:“小苒你再这样,泼辣的名声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啊?”这使得他挑妹婿的工作难度又提高了,真是愁人!

秦苒活动着手腕,满不在乎答他:“我想好了,要是真嫁不出去,我就将金三千招上门来,做个入赘女婿。”又会赚银子武力值又低,想来是个生活的好伴侣。

“万一他不答应呢?”

“以鹏哥哥说什么呢?他要不答应,我就打到他答应为止!”秦苒信心十足。

婚姻这种事,她早看透了,指望着在这个时代找个情投意合的伴侣无异于痴人说梦,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听话容易拿捏的,又能赚钱分担养家的重担,无疑,她认识的人里,金三千是最好的人选。

聂小肥拿了银票回到厅里,意外的发现,方才还心情愉悦的少主这会好像晴转多云,脸黑的跟锅底有得一拼。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更完了再回复留言,不要因为偶木有及时回复留言就霸王偶啊……眼巴巴瞧着季榜就是爬不上去……

41

41、V章 ...

四十一

秦苒说归说,回家以后对着金三千瘦弱的小身板比划了好几下,想到正在康复期的老父秦博,善良的决定,逼婚计划暂缓。

反正金三千还在她家,以后有的是机会,况且她目前还不恨嫁。

收回拳头,感觉自己空有一腔调—教丈夫的凌云之志,却无机会实现,实乃一桩憾事。

以护送为借口尾随她回家的聂小肥回去向聂震禀报:“……秦娘子对着金三千呆看了好大一会……”其实那是在比划将来□金三千,哪里下拳头不容易出现残烈的后果。

聂小肥含糊其词,就为了看自家少主那不同于往日的黑脸。

“秦老伯的腿疾可治好了?”聂震考虑重新考虑金三千行医的地点,据说西北边陲虽比不得江南富庶,可是也有不少经商世家,很是丰饶。

“还未大好,约略可以走动两步。”聂小肥在秦家看的真切,如今正是紧要关头,金三千还真不好离开。

不管聂震私下如何盘算,秦家小院一如既往的安静。

金三千每日雷打不动替秦博扎针,秦苒还是跟着靳以鹏在漕坛里或者闸口到处跑,偶尔撞上同僚们替自家妹子打抱不平,幽怨的眼神,她深觉莫名其妙,最后甚至怀疑靳以鹏拈花惹草了,才引得人家计算他身边护卫力量,准备一举攻击。

——妹纸乃多虑了!

俗话说,夺夫之仇不共戴天,冯苑哭过之后,便被冯母拖着上街去置办嫁妆,偶尔遇到靳以鹏拖着秦苒这条尾巴在街上走,她都要使劲咬着嘴唇,才能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