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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帮奋斗记(65)

前去寻找高氏的,并非聂霖,甚至将她带上船的,也非聂霖,此种琐事,哪里用得着聂二少亲自出面。因此上高氏并不认识他,见得这年轻俊美的男子目光复杂的盯着自己,只当他对自己心生怜悯,扑嗵一声便跪倒在了他脚下。

“求求二公子,求求二公子让我们母女相认吧?!”事到如今,她别无他途,只有想办法待在秦苒身边,才有好日子过。要是回到那杨老头身边去,日子可想而知。

而她,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

聂霖厌恶的瞧她一样,缓缓回身而去。

虽然他大费周折着人挖了高氏出来,可是说句实话,无论谁遇上这样的母亲,大约除了厌恶鄙弃,恐怕也生不出敬爱孝顺的心来吧?

只是,令他万万不曾料到的是,聂家出了这样大的丑闻,那个向来脾气暴躁的养父,竟然好脾气的视而不见……这太难解了!

他本来还以为,俩父子会因为秦苒而反目成仇呢。

作者有话要说:高氏的出现……嗯,那个,就是来推动他们夫妻感情升华的……

另外,请别问我更新时间,打死也不能再说了……老做不到,老被拍……嗷~~~

☆、V章

六十三

卧舱里,灯火昏濛,秦苒木着脸坐在床上,半个脸被高氏一巴掌打的肿了起来,兼之大闹过一场,耗力过甚,聂震打眼一瞧,她仿若泥塑木雕,半点生气也无,好比火山喷发完毕,只余灰烬,一团死气。

丫环端来了净面的热水,在聂震的示意之下,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聂震洗了帕子,替她净了面,又拿药膏抹了脸,见她眼神空茫,半晌才低低道:“你还是给我一封休书罢?”语音里含着决绝之意。

他顿时心疼的拧到了一起。

这种疼痛至为陌生,从胸臆间传出来的时候,聂大少甚至都愣了一愣,才明白:靠!原来心若铁石的自己也会为一个女人心疼到这种地步!

不是不明白这个媳妇儿是自己喜欢的,自己选中的,但是他万不曾料到会喜欢到这种程度,会喜欢到她哭一哭自己也会失了方寸,喜欢到听她说要休书,便觉得怒不可遏,恨不得出去将聂霖与高氏通通绑起来一顿暴揍也不解恨!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断然不是他发火的好时机。

传言毕竟是传言,哪怕是听说过她有那样不堪的母亲,聂震也从不曾想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对于高氏,只是一种事不关已的漠然,可是只有亲眼瞧见了她们母女对峙,他才能够从心底里彻彻底底的了解高氏的行为对她所造成的巨大伤害,并且能够更深刻的了解了她的品质有多可贵……

他压下暴怒的情绪,用连自己也要震惊的温柔声调软语央求:“结缡百年,我们不过才数月,你就想抛弃我吗?”

这样委屈求全伏低作小,心甘情愿的放□段,似怕惊吓着了面前女子的聂震,是从不曾出现过的,若是让聂小肥瞧见了,怕是连眼珠子也要惊吓的掉出来……

可是坐着的女子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再抬起头来,眸光复杂的有点蜇人,聂震游戏人间数年,从不曾见过这样坚定痛楚及自嘲的目光。

她说:“我的身世这样不堪,你原虽然知道,却不曾亲见过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如今见了,就应该避之三舍才对。我感激你这段时间给我的种种恩惠照顾……及……”及什么,她却没说,仿佛有字就含在舌尖,“……但有这样的岳母,将来她必将带给你更多难堪,不如趁着现在速速给了我休书,再放一叶小舟,让我自行离去,对你我都好!”

聂震再忍不住,仿佛是手臂有了自主意识,在他还没意识到之前,已经伸臂紧紧将她搂在了怀里,就像搂着毕生寻到的珍宝。

等到他感觉到,嘴里的话已经不由自主的流淌了出来:“……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孩子,冰清玉洁,善良聪慧勇敢……哪怕是你母亲的出现,也不能改变你是这样的女子!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好女子,这与你母亲无关!无论她出不出现,你都是我的媳妇儿,就算你想逃也逃不了,你生来就是给我做媳妇儿的!……将来还要做我孩子的母亲……”

说了这么多,仿佛是还嫌不够似的,他低下头,小心吻着她的双眼,感觉到那本来干涸的紧闭着的眸子里又流出了水泽,他怜惜的悉数吞下了肚,借着这样的爱抚,希望能够抚平她心里的惊慌失措与伤痛绝望……

他这样温柔的亲吻,恰似打开了秦苒的心门,随着她紧绷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聂震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相中个意志坚定的媳妇儿,想要长住在她的心房也不容易……说起来,还得感谢这突然冒出来的岳母!

感谢归感谢,当晚只等秦苒睡了,聂震使了丫头在舱门外值夜,守着秦苒,自己带着聂小肥摸到底舱去寻高氏。

之前虽然众人都走了,甲板上只余高氏与聂霖,但聂震对这突然从天而降的岳母猜测颇多,早留了聂小肥在暗处盯着。

高氏见了女儿被拒,失魂落魄回到了下仆住的底舱。聂霖为了便于召唤高氏,早跟手底下人通了气,给高氏安排了一个单个的小舱房。

聂小肥敲了敲舱门,高氏正在自怜自伤,只当女儿当着众人的面儿不好相认,这会私下来相会,抹抹鬓角,腹内盘算着要将当初生她的辛苦多多讲上一讲,好打动了她,晚点有靠。

打开了门,在舱内昏暗的灯光下见是个面生的小厮,小厮退后一步,身形高大的男子挡在了她面前。

“贤婿……苒儿呢?”

既然女婿肯来见她,高氏心中顿时希望大盛,满眼欣慰的瞧着聂震,大有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欢喜的心态。

聂震冷笑:“这位夫人好没道理,见人上来便胡乱张口喊女婿,当本少爷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长辈的吗?”

“你……那你来是做什么?”

高氏从这话音里隐约感觉不妙,还要不死心的往聂震身后去瞧,希望闺女心软,尾随而至。

“高夫人,对不住了!本公子刚认识小苒的时候,她便只有爹没有娘,连岳父大人也从来不承认岳母尚在人世,要我这做女婿的费心寻上一寻。因此,像你这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妇人,不但弄的本公子的娘子伤心难禁,还想冒充她的亲娘,说不得,本公子只好早早将你打发了,省得让本公子的媳妇儿伤心了!”

“你……你敢!”

高氏色厉内荏,暗道,听说过许多大户人家里手眼通天,弄死个把人,花点钱就抹平了事。更何况漕上汉子手头有人命的不在少数,连官府也无法费心追究,今日自己这是倒了大霉了……

“公子,公子我错了,我年老糊涂,不记得自己的闺女了……”

她这几年被杨老头毒打,求饶这项本领练的纯熟,见得势头不妙,立时软了下来。

日子虽然难过,但好死不如赖活着,且顾眼下要紧。

迎着小舱内的朦胧灯火,聂震唇角残忍的冷笑刺的高氏恨不得藏到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

那俊美如斯,却也冷酷如斯的年轻男子笑如浅月:“本来还想着,高夫人若是非要冒认本公子的岳母,少不得本公子还要送高夫人一程,这河里年年新添不少水鬼,想来它们是很乐意再添一位的!”

高氏吓的脸都白了,双腿哆嗦,扑嗵一声跪倒在了聂震面前,求饶不止。

这女婿简直跟夺命阎罗一般吓人!

不认也罢。

聂震抚摸自己光洁的下巴,似在沉思,被高氏求饶的声音吵的不耐烦,漫不经心对着身后吩咐:“给她一点散碎银子,弄一叶舟子送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在大奶奶面前出现!”

他身后不知何时藏着的两个暗影立刻飘然而出,熟练的抽出帕子塞住了高氏的嘴,将她双臂扭住,拖着她展眼间消失在了底舱走道里。

聂小肥好奇的凑上前去谄媚拍马:“少主英明!早点解决了这个大麻烦,省的少奶奶再伤心!”被聂震一瞪,又磕磕巴巴道:“不过……要是此事被大奶奶知道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少主?”

聂震在他的大脑袋上弹了一记,潇洒转身,又化作了一个温文公子,跟之前叫着要将高氏丢到漕河里的凶残判若两人。

“你当你家大奶奶是菩萨转世,不念旧恶?这种事情我不替她做,谁来替她做?反正又没将那高氏杀了卖了,只是送她去一个远远的地方做活养老,比她跟着那杨老头日子好过多了,至于荣华富贵,这辈子她恐怕是没指望了。”

在聂小肥仰慕的眼光里,聂震兀自得意一笑:“不过本公子还就喜欢这种爱憎分明的女子,比之世上许多糊涂男子强上千万倍!”

聂震回到卧舱里的时候,秦苒还在梦中,浑然不知聂震已经在她的睡梦之中替她解决了一大麻烦。

她睡的不甚安稳,眼角隐约还有泪滴,眉头紧蹙,聂震轻轻伸指替她抚平了紧蹙的眉头,脱了外衣,钻进了暖意融融的被窝,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许是最近养成的习惯,她在睡梦中也乖顺的将身子偎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