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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8)

作者: 沧蕙 阅读记录

他肯定很享受一众女人的钦慕,以至于得意忘形,否则怎么会把念头转到我这个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女人身上?

两个月前的某一天,他第一次在拥挤的电梯抓住我的手时,我就看出了他恶劣的本质。男人的劣根性啊,我在心里狠狠鄙视。

我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尽量离他远远的,余光中看到他似乎在忍笑。

我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个不小心的碰触,不愿放在心上胡思乱想。他若布置我工作,我会认认真真完成,他若叫我去他办公室做汇报,我也心无旁骛地去,从不看他“深情”的眉目。

可显然我高估了他的品格。

后来的日子,有时是在茶水间,有时是在等电梯的空档,有时是在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会有意无意地和我发生身体接触,偶尔还会夸我的衣服好看,我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最直白的一次,他直接说:“何玫,你身上的味道为什么总是这么香?”

我冷淡地对他的称赞表示感谢,努力做个什么也不懂的白痴,心里早骂地他体无完肤了。如果这么明显的暗示,我都看不出来是挑逗骚扰,那我过去的三十年也就白活了。

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在公司里多次引诱自己的下属,还有比这更倒胃口的事吗?于湘说我冷冰冰的气质对男人是致命的吸引力,我真想把她叫醒,摇晃她的肩膀:你有什么好嫉妒我的,看看我惹上的都是些什么鬼事情!

估计是看我不为所动心急了,近些日子,任庭宣更加肆无忌惮了,上个星期五,我男朋友,啊不,确切地说,是前男友跟我说分手,我难过地差点儿在办公室哭了,为了不让自己失态,我跑到楼梯间,很快,任庭宣也过来了,假装要下楼。

他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何玫,你怎么哭了?”

他用手指勾去我的眼泪,我嫌恶地躲开,恶狠狠地瞪着他,他似笑非笑,那无奈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情人。

我暗暗心惊,第一次不想和他保持友好了。

“任总,请您自重。”

他惊讶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护,我没给他机会,转身跑回了办公室……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还有二十几天就是农历新年了,我该怎么“让”于湘跟她奶奶解释,她过年不回老家了?

“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回过头,又是任庭宣。

我们的工作朝九晚五,现在不到八点,公司里几乎没什么人,我以为这么早不会碰到他,没想到还是碰上了,真是冤家路窄。

我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懒得接话。他低低笑了一声:“看不出来你气性这么大,我不过就是关心你一下,又没有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犯得着这么躲我吗?”

“任总,”我坦然地直视他,“您是我的上司,您关心我,我感激不尽,不过我们只是上下属关系,连朋友都谈不上,出了办公室,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所以......”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下去,但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明白那是叫他“有多远滚多远”的意思。

他只是笑,没再多说什么,那幅“体贴”的模样落在别的小姑娘眼里,八成又要演绎出一个深情男人的剧本来。

电梯来了,我等他先进去,他挑了挑眉,站定以后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也“开心”地笑了,在电梯门合上的时候,转个方向,走进另一部电梯。

你一定好奇我是干什么的吧?

我是一个资产评估师,一毕业就进了眼前这家公司,做了七八年,从一个跑腿小妹发展到现在的项目经理,过程不能说不艰辛。

我的工作具体来说不难,但是处理的事情很繁杂,一天到晚跟数字和报告打交道,这也没什么,习惯了就好,我没法忍受的只是突然抽了风对我大献殷勤的任庭宣。

在这个让人郁闷的周一早上,我决定把他抛诸脑后,先解燃眉之急,把那份稿子发给我在大学当老师的父亲,他人缘广,肯定能找到精通西班牙语的人。

老爸一口答应下来,连我让他这么做的原因都没问。短暂的轻松过去以后,我只想苦笑。找人帮忙翻译,多么普通的事情,哪里值得我绞尽脑汁步步为营?

看吧,这就是做亏心事的下场,你会变得神经兮兮,每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在你心里,都是那么“与众不同”,含有特别的意义。你觉得这没什么,但是当这些“与众不同”落到你身上,你会控制不住地去思考它们表象之下神秘莫测的含义,你想让自己从中抽离,可脑细胞还是一个接一个死去,让你神经疼痛。

我在微信上叮嘱老爸:“爸,我最迟明天晚上要拿到译稿,内容不多,其他都翻译好了,就是最后那三段,应该能完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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