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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仙(134)


他被阴气包裹得不见五官的脸忽地露出一丝缝隙,“呵呵”冷笑一声,仍旧立在愿地不动。而正与道冲真人对战的玉匮真人身上压力却是一清,眼前敌人不战而走,化作流光飞到阴魄形体之前,硬生生以肉身受了这一剑。
剑光落定,一个满面惊怒的紫衣少女落在了场中,而道冲真人的肉身却是从头顶被她劈成两半。喷涌的血线中飞出一个莹白如玉的婴儿,向她咧着嘴冷笑了一下,就如乳燕投林一般,投入那团阴魄之中。
“紫云师姐……”场中三名真人俱都愣了一愣,看向失手杀死道冲的女剑修紫云真人。
只这刹那工夫,李含光身上那团似人非人的雾气却渐渐凝实,化作一名清俊少年的模样,身体仿佛从中剖开一般裂成两半,从中倒下一具浮黄的枯骨。
他的身体重新合拢,淡淡扫了池煦一眼,幽幽开口:“好利的眼,好刁钻的手段。本座就亲手杀了你,以奖赏你揭破本座的身份吧。”
他说这话似乎用了很长时间,可这段时间里,众人竟无法作出任何反应,只能静静看着他耀武扬威。
李含光向前跨了一步,身子便移到了太华宗观赛台上——他攻的竟不是池煦,而是极准确地找到了以乾元真阳阵逼出他真身的乐令,冰冷凝固的大手如刀锋般当胸插去。
那手离着乐令胸前尚有半寸,指尖便似被什么东西烤化了一般,逸散到了空中。乐令身上雷光闪烁,手中阴阳陟降盘结出层层光网,看似闭守得毫无漏洞,却只是为了掩饰真正令李含光受伤的手段。
那是仍旧稳稳端坐在他身边,如看戏一般看着下方真人混战的玄阙老祖的手段。

第62章

李含光的手指推进一分,本已凝实的指尖便化开一分,在纯阳精气炼化之下,氤氲散入空中。玄阙老祖坐在乐令身旁,见他起身接战,便淡淡说道:“你的动静不必太大,该有动作的人已来了。”
话音才落,一片清光便拔地而起,恰恰将李含光的指尖与乐令隔开。他仍是一副万事万物尽在掌握的模样,两手向前伸出,在空中抓着那片清光向两边扯开,对着乐令臂上盘绕的黑蛟念了一声“索(sah)”。
这真言的意思正是“种子”,只可惜他那粒丹药中所含的阴魄真种还在魂灯上燃着,湛墨只舔了舔外面的药粉。
这一声念出,湛墨连眼皮都没抬。乐令倒是十分诚恳地对他笑了笑,从袖中取出魂灯,将那一点阴魄真种送到了李含光眼前。
魂灯上那点真种被他的力量牵引得不停跃动,偏偏下头青铜灯身稳稳拿在乐令手中,而灯芯处又似有股绝大的力量将真种完全束缚住,令其只能挣扎扑动,却脱离不开灯身。
李含光送出那粒丹药之后,一直等着接收湛墨那天,今日一见,却是明明白白知道乐令这些日子乔张作致,是在耍弄自己。
他心中大怒,不顾自己陷身险地,伸手便向那魂灯抓去。手指尚未探出,一道淡金光芒已自灯身缠绕上去,裹在那撕扯得有些淡薄的透明烟气之外,霎时将那道真种化作虚无。
这举措对李含光自是毫无伤害,却狠狠踩了他的自信与骄傲。他神色阴沉,厉声喝道:“无知小子,竟敢戏耍本天君!”
困住他的那道清光被当场撕裂。
李含光将手一握,道道鬼神号泣声在空中响起,众多人头自虚空浮现,渐渐连成一片,化作混浊的黄色浪涛向前扑去。乐令心里不是不忐忑,可玄阙老祖仍然闲坐在他身旁,并不叫他离开避祸,他自然也不敢随意动弹。
李含光稳稳站在浪涛尖上,看向乐令的目光已如看死人一样,指挥浊浪扑向身后围上来的四位真人。然而那浪涛扑下的瞬间,一片清光再度拔地而起,将那道似有无数冤魂拼成的浊浪压下,紧束在李含光身周一寸之内,就连只在他手边的乐令也不曾受到半分伤害。
空中蓦然响起一道温润而沉稳的声音:“不知道友是哪一派的高人,何不通报姓名,也免叫罗浮招待不周。”
乐令从未在罗浮听过这道声线,只觉着其声音平淡之中暗含道韵,听得人心旷神舒,恨不能上前亲近亲近。玄阙老祖却在此时忽然出手,在他额上轻拂了一下,将他按倒在自己膝头。
乐令双目不由自主地紧闭起来,状若昏迷,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而在他眼前又似有一道画卷徐徐展开,面前发生的一切都呈现出来。就连众人的声音也清晰无比地传入,只是再没有了方才那种勾得人心魂摇荡的韵致。
玄阙老祖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片天地,清晰无比地流入他耳中:“罗浮的底气,就是这个华阳道君楚珩。你仔细看他的手段,远胜过听那个金丹修士讲几百年的课。哪怕眼下不能领悟,只要能记下来,待修为上去了,回忆起来还能再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