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话却不敢说出来,若是夏侯召是个女儿身,必定是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方副将好歹是个成过亲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经验,所以夏侯召将他叫过来了,虽然不一定是什么有用的经验,但聊胜于无。
夏侯召第一次态度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生怕将一身喜服蹭皱了,只敢挨着一个边边儿坐,皱着眉头听方副将口若悬河。
天刚大亮,他便迫不及待的起身,出门的时候左脚拌右脚踉跄了一下,幸好眼疾手快扶了门框,面上不教人察觉丝毫的窘迫。
方副将只敢在心里暗暗笑话,平常看着冷若冰霜的一个人,到了成亲时候还不是成了个怂包。
他眼睁睁看着夏侯召同手同脚上了马,带着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门前往陵阳去了。
方副将一瞧时辰,急忙就要追上去“时候还早呢,得再过一个时辰才出发!”
夏泺骑着马在方副将面前绕了一圈,笑着调侃“你娶媳妇你不着急?”
说罢便纵马追上队伍。
方副将吃了一嘴的土腥,朝着地上呸了两口。相当年他成亲的时候啊,家里穷,还是雇了个驴车将媳妇娶回来的。
都听说沈家今天嫁女儿,陵阳的百姓全都蜂拥出门凑热闹,沈家上一次嫁女儿还是快二十年前的事儿了,这次又声势浩大,不知道是怎样个光景。
衙腰系红绸,站在街道两旁维持秩序,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新郎官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都朝着城门方向去看。
他们除了壮观说不出什么旁的形容词,几百人的队伍长的像条龙,蜿蜒着,吹吹打打的缓慢走了过来。
迎亲的马匹都是战马,一个个威风凛凛,肌肉线条流畅,神采奕奕,马鬃用红绿色的丝线变成小辫,总在一起,马鞍镶嵌了金银,只晃得人眼睛疼。
凤辇是十八人抬的,若不是陵阳的街道足够宽广,想必都容纳不下。
以红黄为主色,紫檀为主料,辇周围罩着一层红色一层黄色的垂幔,辇柱雕刻了龙凤呈祥,又以翡翠和红宝石做眼睛,四角坠着金铃,摇曳间叮当作响。辇上是一双龙戏珠,龙身雕刻的鳞角须尾纤毫毕现,珠子是东珠,圆润莹泽。
百姓们已经顾不得打量后续,只顾着抢夺地上的铜钱。
夏侯召财大气粗,旁人迎亲时候向周边撒的都是鲜花瓣,他撒的是银锭子和铜钱,且不计数量。
银锭与铜钱用红色丝线缠绕了,一把扬在空中,远远比花瓣来的好看好听,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
就算被银锭子砸的头上鼓起了包,百姓也甘之如饴,这可是第一次被钱砸中,一辈子能让钱砸几次?
“新郎官来了,来了!”苦芽今日也是一身水红色襦裙,兴高采烈的跑进来通禀。
房内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看看胭脂够不够红?”
“凤冠呢,歪没歪?”
“七宝团扇呢?扇子呢?”
“……”
分明方才都已经打点好了,现在又不免慌乱和怀疑,生怕再出了什么差错。
“扇子在我手里呢……”众人翻箱倒柜开始找扇子的时候,木宛童扬了扬手,从袖中露出一截雪腕,示意她们,语气中带了几丝无可奈何。
她没有涂丹蔻的习惯,但是今日成亲,还是被抓着涂了指甲,大红色的丹蔻,衬着雪白细嫩的手指,娇柔的不可思议,恨不得让人揉搓在手心里。
“祖宗呦,小心些,别弄坏了!”
木宛童闻言无奈的点点头,将扇子遮在自己面前。
木左珩进来的时候,木宛童眼睛一亮。
“姐姐,我送你出嫁来了!”木左珩唇角带笑,眼底却有几分湿濡。
“报!北越大军距樊门关仅剩不到三里!”热闹的氛围里忽然插进高亢的一句。
第七十五章
熙熙攘攘的厅堂, 原本充满了恭贺逢迎与爆竹炸开之声。
木宛童用七宝团扇遮了脸, 木左珩沿着地上铺就的将她背出去, 长长的裙摆迤逦拖地, 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
正欲跨出正门之时, 忽闻身后响起一阵马蹄错乱之声,有一风尘仆仆的传信兵翻身下马,跪地抱拳, 满脸焦急的冲着夏侯召道“报!北越大军三十万距樊门关仅剩不到三里!”
琴瑟锣鼓之声骤歇,众宾客也面面相觑, 私下里小声的议论着。
他们都在猜测,这样危急的情况之下,夏侯召是先去平乱还是先迎亲。
“当然是先平乱了!媳妇就在这儿跑不掉, 樊门关失守了可了不得!”
“也是,沈家女哪里比得上一座城重要!”
“不一定吧……万一……万一中途离开惹恼了沈家……”
“沈家素来深明大义,自然不会因私废公。”